1 ) 温州人眼里的世界
我是个温州人,十年前去过北京的世界之窗和浙江村,几年前待在法国,这几天赶上奥运,看了这部改编自《不出北京,走遍世界》的电影,感触颇深啊。必须承认,贾樟柯导演很厉害。
这个片子的思路,看上几分钟后,就能摸得很清楚了,就是要表现“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背后的不同世界、不同梦想的普通人们,特别是底层人们的生活。整部片子,就是看导演怎么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有限的人物,将更多的真话。中肯地说,导演讲了不少,要点都说到了,成功地融合了多个看似前后不相干的小片段,构成了一个平凡而辛酸的故事。说实话,我们的人生不也正是一大堆看似前后不相干的小片段组成的吗?
因为对片子有兴趣,所以我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些片段的随想,下面按顺序提一下。
1、创口帖
这个镜头有三分半钟长,一气呵成,很不容易,所有演员都演得很自然,给人一种纪录片拍摄的感觉。外加上导演故意安排的狭窄的通道、昏暗的色彩以及大量的杂音,刻画了一个压抑写实的世界。这种拍摄手法,在后面的影片中经常看到,使观众身临其境,似乎能感觉到片中的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
2、蒙古护照
两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梁子要去蒙古了,来北京看桃姐,大兴一定要插一脚,因为这事关男人的自尊,他一定要开车送梁子去火车站,最后两个男人尴尬的在火车站里道了别。我喜欢这一段,因为这段的情节设计得很写实,也很可爱。
3、世界公园
世界公园的寓意太深了,“不出北京,走遍世界”,这个世界公园里的世界,是大兴、桃姐的全部世界,他们走不出去,即使偶尔离开了,最终还是要回来。导演不喜欢这个公园,他恨这个把人关在里面当动物的公园,所以片头一上来,美丽的世界公园背景前面走过的,就是一位衣衫褴褛的拾荒者,这不正是我们这些困在妄想里的人们的真实写照吗?借桃姐的话说:“天天待这里,都快变成鬼了。”
4、乡下的朋友来了
世界公园里的东西,似乎应有尽有,可以满足一切人心的渴望,在英国巨石阵里骑马,在飞机里浪漫,还可以给来访的朋友介绍些他们没听说过的建筑,感觉特有面子。但是这层单薄的面子背后,又是无比自卑的心。这组镜头让我联想起了在法国留学时,假期总是在外面跑,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忍不住去找那边的温州老乡。老乡们大多在外面的境遇也和片中的打工人差不多,但是家乡有人来,这个面子是一定要摆的,于是就坚持要带你去城里走走,看些他们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的景物,介绍给你听,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这些时候,我都会乖乖地装傻,因为我知道,这些微笑背后,都是一颗颗脆弱的心。我绝不会学二姑娘那样,一上来就问二小,你一个月多少钱。
5、女人的资本
桃姐一直很矜持,让亲让摸但不让上床,因为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知道自己的资本就是那点,随便给男人了,就没有了。在外面喝酒时,那个男人用花言巧语骗她,她虽然顶住了诱惑,但内心却有所动摇了,于是她回去后就把自己给了大兴,断了自己的后路。但是大兴却对她说,在这个世界上,别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6、俄罗斯姑娘
俄罗斯姑娘和桃姐的友谊,超越了语言的界线,两个人喜欢和对方在一起,却正是因为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去填充对方说出的那段鸟语的内容。这是人的一种最基本的心理需求,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哪怕彼此不能理解,也比没有人好。有时候,一个听不懂自己说话的朋友,反而比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朋友更靠得住,更可以袒露心扉。“你给我一片天,我给你一个世界。”
7、温州人
电影里几乎把在北京生活的人分成了三派,讲普通话的北京人,会将普通话和温州话的温州人,以及会讲普通话和自家方言的其他地方人。温州人就是这么个异类,到哪里都是如此,即使是到了片中提到的那个“美丽城”,在巴黎,也是分为三派,讲大家听不懂的法语和其他外国话的番人,讲温州话以及一点点法语的温州人,以及不会讲温州话的其他中国人,番人拥有整个巴黎,温州人拥有美丽城,一个不受法律约束的地方,其他中国人拥有华人区,这就是世界。不管是外面的世界,还是里面的世界,温州人到哪里都是第三方势力,他们要生存,要赚钱,要活下去,“手艺人靠手艺吃饭”。影片中的浙江村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样子,我感觉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温州人讲的方言似乎是后期配音加上去的,特别是那个女老板;方言的内容,在我听来,问题很大,完全是北方人的书面语加温州人的口语,太怪为了点。也许懂得片中其他方言的朋友听了其他的台词也会有相似的感觉。这点不能苛求,导演毕竟是人,不是神。
8、桥段
大哥让大兴陪廖的妹妹去太原,我听到这句就明白后面两人肯定要出事了。但那女人一开口温州话时,我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温州人团体往往关系很密切,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生活隐私,女老板明目张胆地和一个外地人(温州话中的称呼)搞私情,还在店里约会,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导演却又让他们“坐”到一起去了,似乎有些牵强,不过剧情需要,要不就没有办法把温州人的故事也并进片子里来。因此,这个桥段也是不得不搞。
9、党代会
大兴陪廖去太原见人,导演有点小坏的安排在了一个剧院里,上头党代会的横幅都还没摘掉,然后让两人在黑暗中用温州话对话,讲些什么“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的哦被你赌了”,显然是讽刺党和国家花钱办奥运啊,呵呵。后面还有一段挖苦了某些只会说空话的干部:“领导,不就多一只对讲机吗?”
10、乌兰巴托的夜和美丽城
对于桃姐和俄罗斯姑娘来书,乌兰巴托的夜有特殊的象征含义,那里有她们爱着却见不着的人,她们都想离开困住自己的这个小世界,到外面的世界去,到乌兰巴托去,虽然乌兰巴托很近,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那么的遥远。对于女老板来说,美丽城是她的乌兰巴托,她对法国没有兴趣,法国也不会对她有兴趣,她去法国只是因为她一直打算去法国,那里那个她曾经爱着的人,上一给她寄照片已经是十年前了。温州人一直在跑,一开始是为了生存,但是生存问题解决完了以后,还在跑,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跑而去跑吗?和大兴一起看护照的那一刻,女老板心里想的正是这个问题。乌兰巴托是一个走出去的梦,而美丽城却是一个走出去后破灭了的梦。
11、尊严
桃姐一直很有尊严,哪怕是在他人诱惑她的时候,当我们看到灯光糜烂的KTV里女孩子们靠喝酒赚钱,再跑去厕所疯狂呕吐时,我真想一起呕吐。这个时代在剥夺每一个人的尊严,特别是女人的尊严。先放弃了自己尊严的人们先富起来了,他们就是二姑娘和桃姐所看的飞机里坐着的人们,他们拼命勾引他人也放弃尊严,再去践踏这些人的尊严,好带着他们也富起来。我们最后的尊严在哪里?就在二姑娘临死前写的那张欠条上。那就是中国的脊梁,连死也压不弯,正因为有亿亿万万这样辛勤善良的中国人,中国才不会失去希望。
12、火
在精神分析学中,火是性与爱的象征,就如大牛听到女朋友要和他分手时点燃了身上的衣服(这绝对是本片中最难拍的镜头,演员估计受了不少苦,致敬下);火也可以是毁灭的象征,就如女老板要走时,大兴看到楼下有人在烧椅子,那个椅子本是他自己准备给自己去坐的,如今烧掉了,带着他因为和女朋友相好而建立起来的优越感一起消失了。“一天一个世界”。他同意了和桃姐结婚。
13、汾阳来的人
这一幕就是演得很真,就像是真的,签字的三明的表情,老人家把钱一手一手地装进衣服里,如同把死去的儿子装进心里的神情,都很到位。这里导演开恩了,并没有去表现拖欠工资这一中国特色的事物。
14、干杯
为数不多的幸福的镜头就是大牛他们结婚时,几个女孩子干杯时祝酒的镜头,可惜只有那么短的几秒,导演就又把我们带回了压抑的世界。
15、超现实主义
除了用超写实的长镜头拍摄外,导演还故意安排了几段卡通版的镜头,这里最传神的还是最后一段,桃姐无意间看了廖临走时发给大兴的短信。那个音效和画面,完全就是真人遭受这种打击时的真实精神状态的翻版。这段效果太好了。桃子一个人回到当初刚来北京打工的地方过夜,又穿上她对大兴说了一千次的那件雨衣,看似真实,确是超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展现的是桃姐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隔阂又出现了,同时,也象征着一种被保护的渴望——大兴对桃姐的伤害使她又感觉到了刚来北京时的那份冰凉。这里要顺便插一句,短信害死无数有情人啊。
16、煤气中毒
煤气中毒似乎是一个分水岭,让两人一同走了一回地狱,醒来就把前面的一切当成是一部电影,让它终结。于是大兴问道:“咱们是不是死了?”桃姐答道:“没有,咱们才干刚开始。”桃姐说的这个“咱们”,就是指得写这篇影评的我和读这篇影评的你了。电影结束了,咱们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2 ) 贾樟柯的野心
片名:《世界》
导演:贾樟柯
出品:上海电影制片厂
星汇电影公司(香港)
故事梗概:
北京世界公园的华丽外表下,一名舞蹈演员和她的保安男友生活在他们波澜不惊的感情中。他们的生活中出现着行色匆匆林林总总的人,老乡、情妇、男友,这些人维系着他们与世界的联系。男友的一次外遇让感情出现危机,他们最终倒在泄漏的煤气中。看似偶然,却是这场爱情的必然归属。
影片赏析:
《世界》正如题名作为词汇的多义性一般,拥有一个巨为繁杂的系统。贾樟柯在用一个浩大的工程证明自己的野心,他把对中国社会的深入洞察落实在对人的呈现上。贾樟柯的人物,永远与空间具有不可分割的从属关系。对空间充满智慧的设定和呈现,以及人物和人物关系的良好建构,使《世界》的影像具有丰富的甚至有点纷繁的信息含量和思维张力。
“不出北京,走遍世界”作为一句全球化语境下极具讽刺意味的广告词出现在片头,便确立了全片饱含批判意味的基调。但事实上,《世界》的剧作以及镜头语言,是沉着控制的。叙事看似散乱,随意,平淡,但却具有整体结构的张力。事实上,这种张力来源于一组组的对照关系上。
片头的一个超长的跟拍镜头,呈现出化妆间这个空间的完整构造与压抑氛围。女主角在狭窄的长廊里四处叫喊,只是为了索要一只创口贴。(我们姑且认为这是一种内心压抑的宣泄,固然这有可能是我个人的误读。)镜头通过女演员的穿梭调度出整个空间的喧嚣。后场的人们操着各地的方言打闹说笑,同时又手忙脚乱。整个混乱在某个拿着报话机的负责人(社会秩序维护者)的催场后达到极致并且进入平静,只剩下女演员一个人木纳的坐着,无论是人的状态还是空间都呈现出令人窒息的落寞和封闭。
然而随后一组电子音乐渲染下的华丽镜头将领一个冠冕堂皇并且极度开放的空间展现了出来,我们看见女主角小桃表情木讷的走在时装表演的人群的最中央,着装光辉耀眼,观众如痴如醉,投入到世界公园的异国梦幻之中。这何尝不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全球化的迷梦何尝不是冠冕堂皇,而我们整个社会的痴迷,又何尝不是建立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癫狂之中。整个空间与第一个镜头的压抑空间构成强烈的对照关系。高效的将贾樟柯对于影片主题的思考呈现了出来。
这种呈现在影片开头便迅速进入到一个高潮之中,小桃坐着游览车穿梭于整个世界公园,仿佛是在穿梭于整个世界,她满足的对着电话那头交代男友记住买菜,这种场景具有无情的幽默。而残兵游俑般的保安队伍在缆车下方的出现,将这种幽默推向极致。整个片子便是在这种冷酷的幽默中开始对影片中的人物与世界的关注。而贾樟柯化身为一个老农对于镜头后的我们以及世界的审视目光,叫人不得不起一身警醒的疙瘩。
影片的大部分时间,都将人物置身于世界公园中,这是一个有趣的空间,中国人对于世界的一切幻想在这里堆砌出来。全球化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于片中人物,或许只是意味着缩小的无比精确的凯旋门、比萨斜塔或者是金字塔。他们的对于世界的需求和好奇都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得到快慰般的满足。封闭意味着可掌握,中国人对于世界的渴望不是开放性的,而是封闭的。需要的是掌握,还不是融入。因为世界还是不是那么接受我们融入,我们也并不急于去融入。世界中的世界公园,将一个无比开放的空间古怪的压缩在了一个季度封闭的空间中,这本身就营造了一个极具讽刺性的氛围。而这个空间中的人,更是生活在一个更为封闭和传统的精神状态下。赵小桃作为一个每天穿梭在整个世界公园的人,一边在车上享受全球化的快感,一边恪守自己最为传统的尊严。她满足于自己拥挤肮脏的宿舍,认为要“好过地下室裹着雨衣睡觉”,她拒绝男友的性需求,表现出女性的反抗,却最终无力的躺在男友怀中请求他不要欺骗自己。她对于尊严的态度是坚定但是无助的,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大款的勾引,却又在发现男友的不忠后选择重新回到地下室裹起雨衣,并且最终与男友并肩倒在地上感受死亡。她生活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无法与身边同样封闭的人正常交流,却只能与俄罗斯女人安娜建立深厚的友谊,她们喝着二锅头聊天的场景极具力量。语言只是在营造一种实际“失语”的交流状态,但这种状态下人与人之间却产生了真实的情感,她们彼此表达,这种表达只是自言自语式的。这种安东尼奥尼式的场景非常受用于现在的中国。而他们最后的相遇,被安排在一个充斥着性交易的KTV中,保住自己尊严的小桃遇到正在出卖尊严的安娜,两个人的抱头痛哭无奈的表达出两种方式共有的无力,和当代中国女性的困境。
小桃在工地与二姑娘对话的场景,使人惊叹于贾导演对于空间的发现与雕琢。一男一女被包围在一根根面目狰狞的钢筋群中,空间被无尽的分割,营造出两人心中的变形和抑郁。但此时一架飞机的飞过,将对开放空间幻想式的呈现令观众和片中人物一道,具有某种一时间到达极致的失落。两种空间的巨大反差使人物的内心世界得以有效传达。
而小桃的保安男友,作为一个在北京混迹三年的汾阳农民。具有复杂的气质和精神状态。他孤独,充满了欲望但得不到满足。他骑马穿行于世界公园中,木讷的看待其中的一切。这种冷漠是一种普遍的冷漠。他对全球化并不敢兴趣,认为去法国是没有必要的,因为“我们那里什么都有。”他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欲望,在女友那里得到男性的尊严,在情人那里满足男人的欲望。他充满优越感的看待后进城的老乡,带他们在世界公园中穿行,有一种五十步笑百步的小农式的满足。他出现在镜头前永远是木讷的,这或许写照了他的木讷封闭的精神状态。他对生活充满茫然,对全球化充满疑惑。一边满足于自己对于世界的莫须有的掌控(他处于世界公园的秩序建立者的体系中),一边又疑惑于自己的生活地位。从片头他便在窥视着女友的行踪。多疑、自卑,使他最终需要通过性来证明女友的忠贞。并在得不到满足时迅速在外面开展竖立彩旗的活动。他对于世界的疑惑还来自于参加某些不法交易。他告诉头目的话永远是没问题。这是一种证明,来源是自卑。陈建生是一类人的写照,这类人在社会中,占有绝大多数的比例。
世界对于这些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对于陈建生的汾阳老乡,北京就是一个世界,是相对于汾阳的世界,她们努力进入城市,做得只是社会最底层的活计,并且要为之付出生命,来认领尸体的老农只是木然的接过寥寥的补偿金,一包一包小心的放入内衣的袋子。他们终究不能明白这个汾阳之外的世界,他们一辈子被封闭在汾阳小城里。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夺走儿子的凶手罢了,但他们习惯逆来顺受,于是只能选择既往不咎。
而相对于男女主角,他们非常满足于所处的虚拟世界,而真正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只是意味着前男友和情妇的所往。他们成日游荡在世界公园中,已经习惯了封闭。所以贾樟柯对于他们出行的动画处理是聪明且具有现代感的。这是一种省略时间的极好方式,但归根结底是好在对于出行这一内容的省略。他们只是从一个封闭世界来到了另一个,行走的过程,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小桃坐在建生牵着的马上踱过来自英国的斜桥,他们木然的状态并不区别于二姑娘对于这个桥“像我们村的水坝”的评价。但他们自认为不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仅此而已。他们易于满足又不满足于这样的满足,于是建生要去找情人,而小桃要去KTV“happy”。但他们对于世界的封闭最终决定他们会相拥倒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对于世界公园这个有趣的空间,最为吸引人的是,它是由一个全球化环境中祈求开放的愿望而来,但最终却成了精神闭塞的人们的精神家园。创始者或许只是为了勾起人们对于外面世界的兴趣,但人们却往往以此作为满足现有世界的法宝,他们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拥有了世界的一切。于是他们不再对世界有了解的愿望。同理的是片中的人们,他们由对外面世界的幻想来到北京,却日益闭塞在了北京的一个角落里。他们的精神并没有走出汾阳,却在具有了北京人的某种外形特征后极其满足,仿佛拥有了世界。他们生活在一个缩小的世界中,但他们的生活却与世界毫无机会。他们的走秀精彩的进行在一个开阔的舞台上,但在生活中的走秀却让他们迷茫,无助。世界的垂手可得使他们封闭得更加理直气壮。并最终被封闭吞没。
贾樟柯的空间洞察和使用的功力是一流的,而他的剧作也因为对人的生存状态的细致观察而有声有色。将人物置身于空间中,使人物的情感外现于空间,从而建立起空间的情感。这是贾樟柯一贯的特长。作为一部大制作的影片,贾樟柯对于多种视听手段的娴熟运用证明了他日益成熟的驾驭能力,而大场面的调度能力也使贾樟柯的野心有了进一步扩张的理由。
贾樟柯有理由显露他的野心,这就是我最后想说的。
3 ) 世界公园永远不变
那些玩具——
铁塔、城堡和游乐园
——继续缩小。
但是树长高了,
山楂果结得比别处茂盛,
并且更红。
来参观的都是新朋友,
中央舞台的表演按照
二十五年前的节目单上演,
只是跳舞的人在变化;
在整个世界公园的保安中,
还有八九个旧面孔,
纪念品商店中衰老的
阿姨用中英文兜售商品,
斑驳的荆条恐龙,
翻新的木马……
从前的孩子将会回来寻找缩小的回忆,
也许在昨天,今天,或者明天。
世界公园,
一九九三年摆好的积木,
像顽固的老人,永不改变:
小城堡大门不开,
小金字塔没有秘密泉水,
阿拉丁的眼角纹——
我女儿说:
方向不对。
但,这就是回忆,就是回忆;
电影胶卷,过去的景观。
4 ) 卡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的《世界》
我对于那些特别喜欢的电影往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谓善行无辙迹。比如看完《卢旺达酒店》,我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一声“真好”。你要非让我说,我也只能说“这里特别好”“那里也特别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基本就是把整个电影复述一遍。我对于特别不喜欢的电影,也只有以一个“烂”字与之挥别,将相关文件迅速拖到回收站。而对于可以打90分的电影,我则是爱之深痛之切,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可以以吨记。上周看完贾樟柯的《世界》,我顿时觉得有很多很多话要说。
先说喜欢的。
生活在别处
太生策马经过埃及,小桃乘缆车抵达印度,员工宿舍楼梯口的风景是凯旋门。老民工带着二姑娘来到北京,小桃的前男友背着包坐国际列车去蒙古,安娜从俄罗斯来,梦想去乌兰巴托,温州女人要去法国的唐人街,卡拉OK厅里的“富商”要去香港。所有人都时刻准备着背井离乡。这里面固然有经济因素,但考虑到世界公园和公园里的游人,我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生活在别处的诱惑。
许多人说贾樟柯钟情于拍摄底层人民,体现人文关怀。包括贾樟柯自己似乎也认同这种态度。也许是我心理阴暗,我总从这种调调里嗅出一种“上层人民”俯视“底层”时西子捧心自我陶醉的味道。我喜欢贾樟柯的电影恰恰是因为影片中有意无意间表现出了“底层人民”也是人,人的共性在“底层人民”和“上层人民”身上都有体现。二者的区别也许并非天壤之别,也许只是沙滩上的一粒沙子和它旁边那粒沙子之间,菜摊上一个土豆和它旁边那个土豆之间的区别。就像地铁里的那幅广告,一群玩具小鸡被穿上不同的衣服,拿着不同的道具,有戴眼镜的,有戴王冠的,有拎公文包的,有穿西装的,有穿礼服的,乍一看仿佛芸芸众生,仔细一看都是小鸡。
所以当我看到老北漂成太生在世界公园里带着刚进城的老乡看曼哈顿的时候,想起西漂的我们带着来访的亲朋参观自由女神像的情景。看到二姑娘问天上飞过的飞机里坐的都是什么人,小桃说谁知道反正“我认识的人都没坐过”的时候,想起纽约白领精英们交换关于北京新贵们常光顾的消费场所与曼哈顿最高尚的法国餐厅的小道消息时兴奋莫名的情景。看到二姑娘问二小制服要不要钱,一个月是二百一还是二百九的时候,我嘀咕着一个月二百多人民币怎么活;看到二小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商业机密”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可乐;但想想Park Av e的居民若是看到我们互相打探公司福利年薪年终奖的情景,大概也会噗嗤一笑,再感慨我们怎么活。看到小保安太生说总有一天要在北京扬名立腕的时候,我想起每一天有多少人在心里发誓要在纽约闯出一番天地。去县城,去太原,去北京,去乌兰巴托,去上海,去深圳,去香港,去加州,去纽约,去欧洲,去非洲。。。《世界》让我意识到这绝不仅仅是属于青少年的抒情时代,这是一种“fly me to the moon”式的生物本能。
浪漫时常会被现实一通狠揍,二姑娘摔死了,温州女人落脚法国唐人街后一定会思念那个长得可爱的小保安,宣称“你给我一天,我给你一个世界”的世界公园活脱脱是古龙笔下的玩偶山庄,向往乌兰巴托的夜的小桃埋怨风和云都不知道她。就在最近,美丽的港产丹麦王妃也离婚了。一切就像那只爬到乞力马扎罗雪山之巅进退两难只有冻死的豹子。谁知道它回首来时路,是否后悔没在山脚驻足。
生活在别处的人们啊,在一座座陌生的城市里,和老乡们聚在一起,一起梦想,一起思乡。
证明爱情
一直很喜欢贾樟柯影片里的爱情,萌芽、壮大、夭折、结果、死亡、复活,都非常真实。《世界》里的爱情描写绝望中带有希望,没有让影迷失望。
Peter Allen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When you get caught between the moon and New York City, the best that you can do is fall in love. 他自己正是一个从澳大利亚来纽约的寻梦人。月亮是这个城市代表的梦想,纽约市是这个城市给他的现实。 他说当你卡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的时候,最好的解药就是找个人相爱。
《世界》里的太生、小桃、老牛和他的女友一定会赞同这句话。背景换成北京也一样。在荒芜的《世界》里,爱情是他们能抓住唯一的一点奢侈的温暖。奢侈是因为它需要很多很多的信心、宽容和坚持--都是这个世界里的稀缺资源。这四个人分两组进行爱情博弈,一组崩了,一组成了。不难看出太生起初是有诚意的,从山西一路追小桃到北京;看到小桃的前男友时,心里像被熨斗熨过一样。这点儿脆弱让他开始怀疑,这怀疑像癌细胞一般分裂扩散开来迅速杀死了爱情。太生要求小桃证明她对自己的爱情。天气预报让小桃在乌兰巴托的夜里愈发旧情难忘。小桃开始反怀疑?太生对她究竟是爱还是仅仅是欲?像尹瑞娟开始相亲一样,小桃开始开发大森林。可调情的男人太萎缩,她夺路而逃,却重逢身陷火坑的安娜,新愁旧恨兔死狐悲只有痛哭一场。而屡遭拒绝的太生也不再坚持。温州女人的莺声燕语正能提供他渴望的温暖。这一点温暖于小桃却无异于釜底抽薪。她穿着婚纱披着军大衣站在凯旋门对面,卡在梦想与现实之间却找不到解药。另一对,电影一开始老牛的女友已经决定要把老牛甩了。无奈老牛有着太多太多的信心、宽容和坚持。老牛始终只有两句话:“你去哪儿了”,“然后呢”,牛脾气倔得令人痛心。谁能拒绝这么多的爱?
四个人里三个是“你拿什么向我证明你对我的爱”,一个是“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对你的爱”。爱情这东西真的是需要一种你可以不仁但我绝不会无义的勇气。敢赌的人还不见得会赢,不敢赌的人趁早出局。
遗憾也很多。
假的真欠条
最让我粹不及防的是《世界》里出现的煽情的苗头。在贾樟柯的访谈里看到过他谈《站台》里三明签生死状那段的创作心态, 他说他强忍住了没煽情,因为“煽情太容易”,给个脸部大特写再来点儿音乐观众就该眼泪哗啦啦地流了,而且煽出来的情也太廉价。多么智慧的导演啊!我不明白,他这次怎么没忍住?
欠条一幕是个很好的素材。贾樟柯说:“这来自真实的事情,山西某场矿难时,一个矿工被压在煤矿下面,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出不来了,他把自己欠的账都写在安全帽上,然后署上名字。因为我觉得说有些珍贵的东西还在底层人民身上保留着,承诺啊、义气啊……当然我觉得在这个社会上不是你底层就是善良,但底层包含有这样珍贵感情的可能性。我对“二姑娘”遗书这一幕确实特别有感情。”(《外滩画报》)
反观电影里的这一幕:随着工地升降车一起摔下来的二姑娘从头到脚裹着纱布躺在医院里。太生前来看望,反复问二姑娘“有什么想说的”,然后又掏出一张纸,把笔塞到二姑娘手里,劝他“说不出来就写下来”。镜头一转, 太生从病房出来。王宏伟饰演的老民工问太生二姑娘“说什么了没有”。太生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老民工打开一看就还给太生,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王宏伟的哭声和头顶得到了长时间的特写镜头。然后是一个黑幕。然后黑幕中浮现出欠条的大特写,白纸黑字,工工整整。
我想说贾导演特别有感情的这一幕把一件真事拍得像假的一样。首先,高空坠地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被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二姑娘怎么可能在病床上写出这么工整的一张欠条?第二,为什么一定要让太生和老民工引导二姑娘说点什么?原型里最打动人的是矿工的主动性,从来没有人要求他写下来。我认为完全可以选择别的方式,比如拍成工地楼塌了,二姑娘被砸伤,困在里面,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主动在头盔上写下欠条。或者拍成二姑娘什么话也没留下就摔死了,老民工在工棚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他生前自己记录的欠条。而贾导演选择的这种引导显得既不自然又不尊重原型。第三,老民工看了欠条为什么要哭?是兔死狐悲地哭?自责地哭?手足情深地哭?还是感动地哭? 看上去像是感动地哭,可是贾樟柯这样感动我还可以理解,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个敏感纤细的人,老民工哭得像个林妹妹多少就显得过于多愁善感而不符合角色身份。毕竟二姑娘他爹也只是默默地把三万元人民币小心地揣好,擦了一下眼泪而已。第四,如果决定煽情,就请煽得彻底一点。为什么要特写王宏伟的头顶而不是面部表情?我完全相信王宏伟的脸可以表现一种恰当的粗旷的痛苦,可他的头顶能传达什么信息?太暧昧。如果是想强调他“蹲”的姿势,也应该把镜头拉得远一点。第五,为什么要强迫观众在不知道纸条内容的情况下看着老民工哭?刻意安排纸条内容的时滞显得非常做作。预先张扬又拿着捏着,刻意制造小悬念,把观众当弱智,难道全国公映的影片就非得来点儿倪大姐的风格?
Flash、黑屏和电影节奏
《世界》里的著名的六段Flash是这样安插的:手机响了,赵涛看手机,看完给观众一个或悲或喜的表情。多么激动人心啊,小悬念又产生了!只见荧幕上突然出现一段现实主义Flash:如毛主席像章般闪闪发光的手机共六次旋转着飞到观众眼前,镜头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然后手机短信内容一行一行浮现,背景如手电筒一闪一闪。我对Flash这种新鲜形式没有意见。可我觉得用Flash展现短信纯属脱裤子放屁。直接打字幕,或者对着手机拍,甚至让演员读出来都比这样自然流畅。紧接是一段超现实主义Flash,致力于解释为什么赵涛看到短信后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伴随着特别制造的电子音乐,只见一个小纸人突然旋转着飞到天上去,或者一个小纸人突然旋转着从天上掉下来。。。我仿佛听到导演关切的声音“你们知道小桃同志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我知道你们不明白。来,看我给你们放一段Flash,你们就明白了。”
不那么著名的是《世界》里还穿插着好几个黑屏。具体几个我没数,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没有任何先兆,荧幕一黑,一闪而过一个暧昧的标题,没等我看仔细,电影又继续了。大约是“乌兰巴托的夜”和“北京大兴的巴黎”之类的语焉不详的文字,让人搞不清楚是总结前一段电影还是介绍下一段电影还是什么别的意思。给观众的感觉就好比一个人坐着别人开的车,车在匀速行驶,马路宽敞,景色宜人,司机突然一个刹车,你正琢磨“出了什么事儿”,司机又突然一脚油门。等你回过神儿来,又突然一个刹车。。。如此反复。
六段flash, 再加这几个黑屏,把《世界》大卸十几块,再加个intro来个summary, 就是一个完整的PowerPoint Presentation了。
赵涛与赵小桃
《世界》的剧本是根据赵涛在深圳世界之窗当舞蹈演员时的经历改编的。改编出来的故事保留了几分真观众不知道,掺了几分假倒是很容易看出来。
城市由深圳改成了非常概念化的北京。《世界》中的人物与他们所在的北京没有任何交流和互动。故事放在北京却没有任何北京的痕迹。那么把地点改成北京的意义何在?我很业余地揣测,贾樟柯本人在北京生活过多年,却没在深圳生活过,所以地点在北京本能地让贾樟柯感觉更踏实。另外,北京故事显然比深圳故事更能吸引眼球。可是这样一来,赵涛亲身经历中的城市场景,那个城市给她的真实的印象和她对那个城市的个人感情,势必不可能被简单转换到北京。不信?你能想象把《小武》的背景放到湖南吗?所以在贾导演烹制的《世界》里,观众看不到北京给小桃的印象,也看不到小桃对北京的感情。《世界》是个孤零零悬浮在宇宙中的世界,北京在《世界》里是个概念化的北京。
更让人觉得导演思维混乱的是,位于深圳华侨城的印有世界地图的几座标志性建筑在《世界》的片头反复出现。其荒谬无异于在一个背景在纽约的电影中穿插金门大桥的镜头。
赵涛说过自己刚到深圳时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常和小姐妹们逛街等等。这些亮色都被过滤掉了,《世界》里的赵小桃从头到尾都很郁闷。事实是赵涛本人后来回山西当舞蹈教师了;事实是我私人认识的一个曾在世界之窗当舞蹈演员的女孩后来当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了。而《世界》里的舞蹈演员都是什么出路呢?有傍大款的,有自焚的,有当妓女的,有煤气中毒的,有靠和领导睡觉升官的,就是没有正常的。升官的那位陪领导睡觉的戏被剪掉了,因为贾樟柯自己觉得“编得不好”。我完全同意。
我不反对揭露残酷的现实。正相反,我并不赞同像张艺谋那样为了增加亮色而把《活着》里的两个死人拍活。我的观点是,亮色和阴影本来就真实地并存着。眼神儿不好使的导演才总觉得有需要人为地抹黑、增加亮色、或者剔除亮色。在《世界》里你看不到学跳舞时露出腼腆笑容的、在澡堂里放声歌唱的小武,看不到踏着“成吉思汗”的节奏脚步轻快的张军,追火车的崔明亮,刚烫了头的钟萍,和在办公室里闻歌起舞的尹瑞娟,也看不到那个说“它自己飞过来停到这儿”的巧巧。《世界》满目疮痍,如履薄冰。难怪苏童要激动地说《世界》是贾樟柯最大胆、最尖锐的一次。可导演、作者的大胆、尖锐程度与电影、小说的好坏有必然联系么?一堆土豆里捡最难看的拍和捡最漂亮的拍有什么本质区别么?这也罢了,要是导演还嫌弃这个最难看的土豆不够难看,还要给它脸上擦点泥巴,非其最痛苦最脆弱的一面不拍,就有点儿过了。
幸而贾樟柯说他自己也还是最喜欢《站台》。
5 ) 其实只看了影评
看电影不多,但爱看影评。对我而言,文字与影像的美是相同的,流畅又不失节奏,华贵却真实,光与纸,影与字,交织,变幻,声音此时都是多余的。
今天看5月号的《看电影》一篇关于贾樟柯世界的评论文章,说实话,贾樟柯的作品,我没有接触过,印象中是非主流获了外国的奖项,然后就从小众转成了另类的大众。“世界”应该是贾的一个新片,大概讲述的是在北京世界公园里工作的一些小人物之间的生活故事。影评的题目是“谎言即处方”,用极为平铺直叙的手法把一个发生在最荒谬的“世界”里的一连串事情简单交待并以真实与虚伪作为整片文章的主线,平静地解释了谎言是如何操控着现实的。里面有一段文字,简单致极:
。。。在二姑娘踏上北京城的第一天,二小说他的那只耳环是模仿谢霆锋。很显然,二小比二姑娘更像一个城里人,虽然他没有戴耳环。在二小看来,二姑娘向他提出的那些问题简直幼稚无比,他高傲地姿态证明了这一点。我们知道小二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二百多块,这并不是多么值得骄傲的资本,他的资本是他所获得的城市生活经验,是所谓的“眼界”、“世面”。。。
但这几行对我来讲不啻为一声惊雷,无情地撕破了我给自己开的谎言处方,原来我也在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粉饰着一直以来压迫着纠缠着自己的种种理由,让一种违背内心渴望的声音顺理成章地成为自己流浪与漂泊的借口。这是完全的颠覆,是彻头彻尾的震撼,那一行行最平实的文字,象一把把的利剑直穿我的心脏,然后猛地撕开,感觉不到痛,而是类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的冰冷感觉,让自己瞬间不能呼吸。原来自己所有的所谓理想,所谓坚持无非就是过着都市里老鼠一样的日子还要跟其他的同类吹嘘,我在这个先进的城市里的最高级电影院里拾过落在地上的爆米花的碎渣。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活得是如此地龌龊,因为那个字眼太刺眼了“眼界”、“世面”,这是我曾经以为傲的两个词,曾经自诩为“经历主义者”,曾经以“经历是生活给于我们最丰厚的一笔财富”与一个经历同样不幸的朋友共勉,曾经为诚惶诚恐地为在人海中挣扎找到的一个支点就是“眼界”和“世面”。
跟二小比起来,我有可以炫耀的“资本”因为我一个月的工资是二十多个200,但我的心路历程与他无异。我也没有类似谢霆锋的耳环,但我出入过这个城市的高级写字楼,在星级饭店就过餐,小资般地坐在星巴克外面的阳伞下喝着总能导致胃疼的咖啡看时尚杂志。。。还有呢?对,我会上网,会用电脑,还有就是我在我们伟大首都北京生活着,我见过“世面”。那世面又是什么呢?听说北京四环以内房子的均价是7000,城铁沿线的房价还在缓慢上升;听说宾利车到北京卖得还不贵,才300多万人民币;听说旅游去海南已经落伍了,要去大理、阳朔什么的;听说邻家那只似乎有着两个品种血统的小狗做了一次美容花了200多;听说那个著名品牌的女装在华联打对折呢,还好,终于下到了四位数。。。
这是世面,不是生活。
这些对我来讲又算什么呢?向往着国家经济、文化、政治中心,可是我到北京这么久了,没有看过话剧,没有听过音乐会,甚至都没有去过香山。当然,我还是为首都的经济建设和政治稳定不遗余力地做着自己的贡献。
草根族吧,还追求得起吗?
6 ) 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http://bigteeth.blogbus.com/logs/2005/04/1812659.html【世界】
孔子说:三十年称之为“世”,于是许慎就把这个判断写进《说文解字》,供我今天查阅之用。顺便他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尔雅上说,“界”就是垂,就是远边。我得承认,中国古代正统儒家知识分子的想象力非常有限。比如在对世界认识的这个问题上,相比较佛教就显得太不浪漫。佛祖一本正经的告诉拥有大智慧的文殊说:恒河中的一粒沙,就是一个世界。按照他伟大的理论,一个太阳加一个月亮再加居于他们二者中心的须弥山就构成了一个小世界,一千个小世界称之为小千世界,一千个小千世界称之为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称之为大千世界。比如,我们所在的大千世界分区就是婆娑世界,我们的最高行政长官释迦先生因而也被称作婆娑教主。顺便说说,佛的工作效率惊人,而且非常勤奋,从来不要求加工资以应付房价节节攀升。佛通过单细胞分裂,一再分身分身分身,遍满百千万亿恒河沙世界。每一世界,化百千万亿身。每一身,度百千万亿人。善哉善哉,这样的好员工很是难得,所以大家都要尊重佛。
佛祖睿智的话语使人领悟到:第一,世界之大等同于宇宙。世,迁流也,就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界,方位也,就是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上下四方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所以这两者之间划等号是可行的。第二,更加重要的一点是,世界之中还有世界,一个世界旁边有另外平行的世界。我相信经历《Matrix》洗礼之后的广大群众的头脑已经得到了一定的锻炼,这样的锻炼是经常的,比如从超级立方体中我就学到了“平行宇宙”的知识。对佛祖大千世界理论理解最深刻的人当属巴里·索南菲尔德先生,他除了打造出两位整天穿得像服务生带着墨镜的地球英雄之外,他还让我从一只猫挂在脖子上的宝石中看见了银河系。所以,我很有信心的觉得这第二点理解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当然,就我所举的科普片来看,它们共同的特点都是神经兮兮的,而且不够本土不够民族,没有泥土的亲切气息。今天,缺憾可以稍微得到弥补,一部电影横空出世,带着威尼斯参展影片这个不炫目的光环终于公映,名字就叫《世界》。
【人民大】
作为贾樟柯导演的忠实观众,我对《世界》的期待是可以理解的。最为要命的是,高贵的人文气息总是在我的身上闪啊闪的,我暗自琢磨着:在一个世界公园里面,白天穿着亮丽的衣服,占据着舞台的中央和人们的视线,晚上会发生些什么呢。在狭窄逼仄的宿舍中,民工、流浪、底层这些仿佛浸透着我们这些有良心的知识分子的晶莹泪光的词语,怎么着也会发出诸如挣扎、彷徨、苦闷、呐喊总而言之所谓“人性”的光芒吧。然后,我顺势总可以拿出闪烁着对中国命运深刻担忧的高贵同情吧。我所有这一切的设想和愿望,亲爱的贾樟柯导演用一句台词就把我打发了:我到印度了,二小买菜了吗?
这是一句闪烁着魔幻现实主义光芒的句子,贾樟柯导演却并没有为此疯狂。他没有迷恋虚假的人道气息,憨厚地用摄影机记录一段生活而不是故事。作为他的御用演员,赵涛显然比我更能理解电影的内涵:繁华的背后是荒凉。当然,作为一名衣食无忧的演员,说这种话缺少一点质朴的力量,但是,那个影片中的桃虽然深知这句话其中所包涵的所有玄妙,却不能有如此简洁贴切的概括。
在一个佛所说的小世界中的一个世界中的一个比沙粒总归要大的北京城,平行运转着几个不同的世界,有的繁华,有的荒凉。繁华的世界我们已经了解的太多,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张艺谋先生拍摄的申x片,这个世界里面很多坐飞机的人,这个世界里面很多去香港参加珠宝展的人。与此相对照,我们的男女主人公以及他们的朋友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的只是发出“飞机上坐的什么人”此种疑问的人,有的只是在工地上才开始学着用普通话交流的人。成太生和二小对老乡炫耀自己身处世贸中心、大本钟和塔桥之间的工作环境,二小说:我们的衣服不要钱,我们一个月能拿二百几。看上去,他们与执着地问着是210还是290的二姑娘有所不同,但是正是这种略显得意的心态暴露了他们自己,他们早已被打上了烙印,属于同一个荒凉的世界。
繁华世界与荒凉世界的不同大概已经有太多人看到了,将镜头对准荒凉世界的导演绝对不止贾樟柯一个,但是题目起得如此露骨却不多见。34岁之前,贾樟柯自以为已经洞察世事,他用隐忍的情绪单调的镜头表现微妙的心理起伏,表达生活中实实在在遇到的挫痛;但是,当他34岁的时候,他却对这个世界困惑了,困惑之后他却情绪鲜明地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在他这第一部不仅仅通过盗版传播的电影当中,贾樟柯确实开始了妥协,但是,他没有背叛。他没有背叛自己对于一部分不被书写的人民的感情,这一部分重要却永远被忽视的人民在贾樟柯的感情上电影里都显得很大,对于他们其中个体主体性的尊重与切实的表达是他电影的最大特色,世界里面没有消失这种一贯的风格。从二姑娘父母的表情和小心翼翼将三叠人民币慎重地放进口袋的画面,我相信导演所谓“从另一个角度关注中国现实” 的诚意。
【团结万岁】
贾樟柯导演现在成了一个繁华世界中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没有哪个荒凉世界的人可以用 800万来做一段会动的影子玩。虽然他的摄影机始终关注着另外一个世界,但是,不管是俯视还是平视,这始终只不过是一种注视,一种无法感同身受的观望。因为,这两个世界的距离正如天上的星星,我们看着它们是如此的亲近,而实际上的距离却可能耗尽光芒的一生,无数个光年。
在《世界》里,繁华世界被轻描淡写了,一方面这是因为它已经被写得太多了。另一方面,因为这是荒凉世界的生态,只有在一种非道德的关系下,两个世界才有可能因为珠宝展而发生关系。画面中繁华世界抱着琵琶半遮面的那股劲儿,真正反映的是两个世界的相互陌生和繁华世界的高傲。后者最多把前者当成一个若有若无的梦,即使相遇也会事了拂衣去,片叶不沾身,最多留下“相识是缘”价值一毛钱的短信而已。
面对繁华世界的轻蔑和不屑一顾,荒凉世界的人们有诸多的选择。成太生怀抱出人头地的理想,希望通过自身进化顺利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他当上了保安队长,可以自豪的跟女朋友的前男友很平静却得意的说“我有车”,可以摸摸一个丈夫在法国的女人的手。但是当温州女人即将坐上飞机奔向一个他不会念的地名的时候,成太生连同成太生的理想一起受到了嘲笑。或许可以选择坚守吧,就像桃选择坚守自己的身体一样,面对侵犯义正词严的回答“你tmd就是个王八蛋”,面对大款的诱饵风清云淡的说“再说吧”,但是这种坚守终结于她用丑陋的内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躺在男人清洁溜溜的肚皮上,更终结于那个男人所阐述的人生哲学:这个世界谁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那还有什么选择呢,安娜的遭遇只不过让当事人和朋友抱头痛哭,也许,也许,荒凉世界的人们应该看开一点,放声欢笑吧。
当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侮辱了我们,打击了我们,嘲笑了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对于两个世界的冲突视而不见,因为那不会对他们造成真正的困扰。在两个世界齿轮的咬合之间,润滑油的费用该谁付出的呢?荒凉世界。为什么?因为我们会痛,而他们却只有鲜活的快感。于是在并不富丽堂皇的吃饭场所,一心想着进化的成太生缺席,许多人端起酒杯:以杨贵妃、潘金莲、玛丽莲·梦露、麦当娜众多美女的名义,为了世界和平,人类解放,脸无雀斑 ——干杯。这个场景令人心碎,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心脏脆弱,另外一部分原因在于这种自得其乐像是一个投降仪式,主动要求着和解,团结万岁。世界就这样终结,世界就这样终结,世界就这样终结,不是轰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这样的终结伴随着进取,坚守,堕落,自嘲种种选择和心态的一一坍塌,在废墟之上,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句“ 我们才刚刚开始呢”让人无由的看到了希望。
这句话,让世界重新立了起来,微微像个模样。
7 ) 三个世界
《世界》里,有三个“世界”,一个世界,是那群离开小城进入北京的年轻人力图摆脱却如影随行的小世界,它真实、却贫穷困苦,显得过分局促,作为桃花源的一点点特质正在被瓜分和压榨殆尽,另一个世界,是他们工作和生活的那个“世界”,这个世界光彩流溢、繁华多姿,却如同空壳,是对真实世界的戏仿和嘲讽,是个虚假的世界,却也是个真实的牢笼,第三个世界,是他们力所不能及、并时刻给予他们不安全感的、更为真实和庞大的世界,这个世界冷漠、疏离,在电影里,就是空旷寂寥的城市边缘地带,是呼救无门的夜晚,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让他们艰于呼吸,难以从容细致地生活。
而贾樟柯用大量的篇幅,不厌其烦地描摹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友情、青春、他们努力为生活营造的热度,似乎只是为了在最后,用一场煤气中毒,将这一切轻易颠覆,其颠覆的轻易,与他们生活的用力程度和热度,构成一种阴森的对比。
8 ) 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啥人啊?
二姑娘说,小桃,你说这飞机上坐的都是啥人啊?
小桃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认识的人都没有坐飞机的。
----------------------------------------------------《世界》
我爹是个民工。他先在土地上摸了几十年的坷拉头,又在建筑工地上摸了几年的钢筋,到现在还是一民工。
我在大一那年暑假的时候对我爹说,我要到工地上打几天工。
我爹说,你现在啥都不会,只能按打杂的小工算。每天工钱三十块,扣掉四块五毛钱的伙食,还剩下二十五块五。干一天算一天的钱,刮风下雨停工没有工钱。只要是晴天,不管有多热你都得出工。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晚上要干到天黑收工。你还干不?
那个时候,济南的天气就像蒸笼一般。平均每天都在三十五度以上。我抬头朝天上望了望,咬了咬牙说,我试试吧。
我爹说,恩,有种。
就这样,我在济南国际机场附近的工地上“实习”了个把月。而这段时期,我认识了刘军。
那天,我刚到工地,我爹就把我领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但明显很发福的胖子面前。
老张,这是俺儿,给他随便安排个活干吧。他最多干个月把,你看看成不?我爹凑上前把递给胖子的烟点着。
这个好说,听说还是大学生呢,到这里体验生活来了啊。小黄,你就到钢筋组去吧。让刘军先带你两天,跟他学弯钢筋套子。胖子指着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对我说。
胖子朝那个小伙子喊了声,刘军你过来一下。
这时,刘军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一眼看上去,刘军和我差不多大,只是明显比我壮,皮肤也比我黑。刘军一笑,满脸的钢筋灰里显现出两排白牙。
刘军说,听你爸说你是大学生啊。
我说,算是吧。专科,没多大意思。
刘军说,啥是专科?看病的?
我说,不是。专科也大学,一般上三年,比上四年的大学差点。
刘军说,那也包分配啊。反正比我们大老粗强。我初中都没上完就出来打工了。
第一天里,刘军很是兴奋,滔滔不绝地跟我讲了许多建筑工地上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我弯的钢筋只有刘军的一半,手上的泡都磨出血来了。刘军说,看你这样子,明天不能弯钢筋了,你好好歇一天吧。或者明天换点别的活,我帮你干。
晚上我们三十多个住一间屋。吃过晚饭再冲个凉水澡估计有八九点钟了。有些人还很精神,就聚在一起打牌。有些没事干就躺在床板上瞎扯。刘军不打牌,平时他吃过饭在外溜达溜达就回去睡了。
那一屋除了刘军,其余都结婚了。他们常常拿刘军来开涮。
他们说,刘军,今年你娘给你说媳妇了没?
刘军说,还没。
他们说,那不快点啊,要不,吊毛都被你用手搓光啦。哈哈哈哈。
这时刘军就用床单把头蒙起来一句话不说。
有一天收工后在街上溜达,刘军忽然神神地对我说。
你知道不,他们很多人都在偷看。
我说,偷看什么?
刘军说,你不知道啊,那个宾馆里这几天常有一个女的在洗澡。窗帘没拉严。
刘军指了指工地的不远处有一个星级宾馆。
刘军说,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说,你想不想?
刘军犹豫了一下说,走,我们看一会儿就回来。
走到半道,刘军又改变了主意。
刘军说,还是算了,你是大学生,不能把你带坏了。到时候你爸爸又说我。
刘军说,走,我带你去看飞机吧。
刘军说,那个飞机真娘的大,有三间屋子那么大。
在去看飞机的路上,刘军突然问我,小晖,你说说,这宾馆里住的都是啥人啊?
我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住过宾馆。
那天很平常。太阳一如既往地大,天气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仍旧在重复那个十几天来一成不变的动作。把钢筋放在板槽里的两个铁柱之间,按比例依次弯四次,然后再弯一个钩子,最后再用手在板子上整一整,以确保钢筋套的四个角在一个平面上。
刘军在不远处用电锯锯钢筋。
在我弯到几乎麻木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这时刘军转过身,我看到他已经面无人色:小晖,我...我的手指头被...被锯断了...
时隔三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刘军。那年春节我去姑妈家拜年,我向姑妈提起了刘军,我说想到他家转转。
在门口,刘军和他老婆就出来迎接我了。
在刘军给我让烟的空当,我看到了他拇指上残余的指桩。
那天都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次工伤之后,刘军在医院里做完手术后就直接回家了。后来,我再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那天他哥过来替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递给我一本书。
他哥说,里面有刘军给你的信。
那是一本我借给刘军看的小说。我翻了几页找到了一张纸条。
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小晖,祝你将来成为中国的比儿盖CI。刘军
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天闲聊的时候刘军问我。
小晖,你说咱们国家谁最有钱?
我说,咱们国家我不知道,我知道世界上最有钱的是比尔盖茨。
刘军说,哦,他有多少钱啊?
我说,有几百亿吧。
刘军说,啊,几百亿,那得能买多少架飞机啊。
喜欢开头那只求而不得的创可贴。我和赵小桃一样向往乌兰巴托。每次坐国际飞机,在昏暗的机舱里,面前的显示屏上出现冰冷的世界地图,用箭头绘出本次飞行的航线。每次总会看到乌兰巴托这个地名。好像总是擦着它的肩膀飞过。好像那是一个无法着陆的荒芜的地方。
4.5 机械复制技术使得景观堆砌成为可能,电影中的的微缩世界就是复制的世界,而有人注定只能生活在复制世界中,被真正的世界区隔开了。立意很棒,不容易造成“我们”对“他们”的观看疲劳,而“他们”的声音一开始就在“后台”响起(谁有创可贴!),我想“我们”不会再听不到。没有放肆地展示“他们”在浪潮中的撕裂,只有一种淡淡的悲伤持续始终。
中国导演的电影在国外屡屡获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拍的是外国人想看的中国。《小武》有外国人想看的,也有国内想看的。这个《世界》拍的却是中国人想看的外国,那几个人却始终没有出国,这仿佛是一个讽刺。世博会,世界之窗,世界公园,就是这样。
花絮里贾樟柯兴奋地给大家展示自己的盗版碟收藏
賈樟柯是至今為止,惟一一個能夠體味底層情懷的中國導演。看到安娜和小桃的對飲和相逢,我哭了……披著雨衣在巴黎聖母院前打開手機的小桃那樣聖潔。當飛機划過工地上空,當噴泉在披著婚紗的小桃面前綻放,當太生像騎士般守護小桃,當白雲黑土再次出現(小武片頭),當我們複制世界……
本片中的涛先后穿了印度纱丽、空姐制服、透明雨衣、白色保暖内衣、日本和服、婚纱、军大衣,我觉得这绝对是贾樟柯的性幻想大合集……
欠:刘书和35元、志刚18元、王建军7元、老邵50元、六子40元、丽玲15元、小学门口买挂面的3元。陈志华“二姑娘”。。。。干柴烈火,果然能真的烧起来。。。以杨贵妃潘金莲玛丽莲梦露麦当娜等一切美女的名义,为世界和平妇女解放脸无雀斑,干!
将“世界之窗”公园作为拍摄地与剧情发生地的点子真是绝了。在这个具有中国特色的奇葩风景区里可以产生各种荒诞的组合与巧妙的隐喻。看似拍摄的是生活中平淡无奇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却通过非常内敛的方式展现了并不简单的人际关系与情感流动。值得反复回味。动画部分略诡异。四星半
现实主义的影像与超现实的意识流flash动画互相交织的手法,描写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幻灭。导演多次运用微缩的世界景观与再现实不过的现实进行对比,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意在描写对于现实生活的无可奈何,乌兰巴托,真爱这些字眼只能是一个梦,这些东西就像世界公园的景色一样,都是假的
贾樟柯惯有的现实主义的粗犷,内敛而深刻的表达。但是支线太多且杂以至于无法理解主题。繁多的细节令人枯燥,结尾因此看起来似乎可以有多种解释,因而本片并未能像是《小武》那样,一个给力的长镜头之下一个发人深省的感悟。(小武评论已被删)7.4
太长了。有些好的构思,但是执行有问题。动画处理有些突兀。世界很大,但你我都囚于方寸之中。本来很好的构思,却讲的这么零碎也是可惜。
牛逼,全中国拍的最好的现实主义作品,张艺谋的《活着》相比之下都显得过于做作。另外,贾樟柯这部戏在豆瓣的评价这么低,他有说难怪黑泽明当年也想要自杀吗?这个世界上太多小丑,多亏也有真的不丑的人,才让人还能勉强活下去。真是不出北京,游遍世界。零度的现实主义作品原来真的拍出来过,感慨啊!
个人感觉枯燥i
《世界》是贾樟柯对“故乡三部曲”之后的回应,既然那般破碎、贫瘠的故土是令人彷徨迷茫的,那么能否向外逃离到一个更丰富更自由的世界。贾樟柯离开故乡汾阳后似乎也对应着人物向更深处世界的进发,“世界公园”承载着走出去的欲望和内在的焦虑,也是贾樟柯对中国快速对接世界而大多数人却深陷世界牢笼的困境表达。
加油
题材突出,但处理得“减法不够”,太多凌乱散碎的细节与无必要的“填充镜头”。《世界》是一种connection,但贾的这部尽管投资上去了,技巧与中心disconnected的地方却太多,个人感觉应该再压缩。
保安骑上高头大马,也变不成发号施令的将军。舞女换上空姐制服,也登不上飞往异国的航班。举起望远镜,看不见乌兰巴托的夜,放眼望去,是大兴的巴黎。喝下二锅头,咽不了身在异乡的苦,酒醒过后,是生活在哭泣。世界那么大,被命运的牢笼困住,看你往哪跑。人类那么小,当生活的重压来临,插翅也难逃。
从108分钟开始,贾樟柯用9分钟反刍了《东京物语》,太他妈大胆了。此序列开头是两女正侧面坐姿,仿杉村春子和原节子,结尾时两亲戚后侧面坐姿,仿笠智众和东山千荣子。在世界公园对文化符号的消费,以及贾对世界公园的再次消费中,能看到一种类似Pop Art的创作思路。Flash用得很恶俗很棒。在贾的整个创作序列当中,其实《三峡好人》是一种对《站台》的复归,而《任逍遥》和《世界》则代表了另一个方向。正是世界对《三峡好人》的拥抱让贾趋于保守,但其实他可以更自由。认为贾只有《小武》和《站台》两部好戏,或认为《三峡好人》是其巅峰,这类评价都是极其不公正的。
一日长于一年,世界就是角落
4.0。这部片对我感触更大。“身在北京,走遍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讽刺。冷静与客观,是抽离自身静观的效果。贾樟柯有自成一体的叙事方式,碎片式拼接,对空白的留取,同时也是一位真诚的记录者,忠于自己,忠于现状。结尾处理赞:细雪,两具尸体,几双腿,画外声音。 生命结束,世界刚开始,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