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片日本1985

主演:仲代达矢,寺尾聪,根津甚八,隆大介,宫崎美子

导演:黑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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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乱 剧照 NO.1乱 剧照 NO.2乱 剧照 NO.3乱 剧照 NO.4乱 剧照 NO.5乱 剧照 NO.6乱 剧照 NO.13乱 剧照 NO.14乱 剧照 NO.15乱 剧照 NO.16乱 剧照 NO.17乱 剧照 NO.18乱 剧照 NO.19乱 剧照 NO.20
更新时间:2023-09-24 13:36

详细剧情

一文字秀虎征战多年,手段残忍。在七十岁时,秀虎准备将家业一分为三,由三个儿子分掌大权。他把太郎孝虎、次郎正虎、三郎直虎叫到跟前,以“支箭会断,砚支箭折不断”喻语告诫三兄弟,嘱咐他们要休戚与共。三郎当场把三支箭横在膝上折断,以抗议父亲枉经乱世,而不知人情。秀虎大怒,将三郎驱逐出境。三郎遂到邻国入赘为婿。\r\n而之后一文字家果然被三郎言中,背信弃义的告诫果然成真,父子及兄弟间的纷乱开始,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

 长篇影评

 1 ) 史诗背景下的人性悲剧

    对于有着宏大背景的史诗片,我总是非常喜爱,气势磅礴的气氛中,英雄的豪情总是让人荡气回肠。黑泽明这部《乱》有着史诗片的背景,但是它并不是一部让人看了生出豪情,或是悲情的影片,在史诗的背景下黑泽明更多的是展示着人性的扭曲与脆弱,在一场东方背景下的李尔王式的故事中,展开着普世性的人性思考,显得深沉而沉重。
    影片的故事架构上采用了莎士比亚的著名悲剧《李尔王》,根据日本的历史文化,于东西方的结合中表现出世界性的感染力,我想这也是该片大获好评的重要原因。黑泽明善于讲故事,尽管《李尔王》本身就是一个足够丰富的故事,但是往往一个同样的故事,不同的人讲述会有不同的效果,何况导演只是借了个壳,更多的内容是他自己的思考,正因为如此,黑泽明的片子虽然很多都比较长,但总能让人耐心看完,这个功夫确实不简单,很多导演在片子里渗透了他的或许很丰富的思想,但是由于片子故事性不强,使影片只能成为一部学院电影,无法让他的思想影响更多的人。
    故事架构很简单,老迈的枭雄秀虎欲将领土分给三个儿子,希望他们同心协力继续家族的伟业。但是事与愿违,这导致的是家族的分裂,小儿子被驱逐,而秀虎则为两个儿子所不容,长子和次子间又尔虞我诈,最终家族在分裂中走向衰亡。片中,秀虎是一个复杂的人物,他在年迈时对孩子们充满了希望,希望他们能团结一心,而结果却令他心痛,从秀虎分权希望安度晚年到他被儿子们驱逐这段进展之快令人咋舌,秀虎顷刻之间就从一个王者成为儿子们可以轻易摆布的“可怜人”,在这个时候,我不禁要问这是为什么?随着影片的进展,答案得以渐渐清晰,实际上,孩子们正是在做秀虎曾经做过的事,这位老人曾经便是凭着残忍无情获得了枭雄的地位。所以,当他成为孩子们不择手段的榜样时,他再试图让孩子仁义忠孝就是一件一厢情愿的事了,片子从秀虎的命运中透出一种宿命论的色彩,秀虎成于无情也毁于无情,终于他凭借无情铸造的领土成为了无情的领土,并且在无情的战火中被毁灭。秀虎家族的命运表现出浓重的东方特色,这样的故事无论在日本,在中国,都已经发生的太多,权利的争夺造成的人性扭曲发挥出巨大的杀伤力,同时又表现出巨大的“生命力”在历史中顽强的存活,让悲剧不断上演。
    片中秀虎长子的夫人枫君是一个重要的角色,她很充分的表现了在一个动荡的年代,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下人的思想轨迹。她本是一位诸侯的女儿,但是其家族被秀虎所灭,从她哀宛的叙说中可以想见那一定是个残酷的过程,而这也难怪她心中会潜伏复仇的火焰。在仇恨中,她在疯狂中表现出惊人的冷静,而她也从秀虎身上学到了不择手段的精髓,所以她在进入昔日家族的城堡后要唆使丈夫将仇人秀虎逼入绝境;所以在丈夫太郎死后,她进而去勾引丈夫的弟弟二郎;所以她要激将二郎将三郎刺杀同时跳起一场诸侯的战争毁灭曾经毁灭了她的家族的这个家族。正如她在生命中的最后言说,她要让这座昔日家族城堡被烧毁,一种玉石俱焚般决绝的仇恨令人悚然。起初,观众或许还会有种诸如“最毒不过妇人心”,女人误国这样的想法,但是细心体会她的命运我们就不难理解她的选择,在战乱年代,女人的命运往往不由她们选择,她们要么如二郎原配夫人那样忍气吞声,将仇恨消解于宗教的寄托中;要么就如枫君一样走向另一个极端不择手段的复仇,同时背负起后世的骂名,而这已经与她无关,她成功了,她目睹了仇人家族的灭亡,惨烈的死去。
    影片中秀虎家族的故事虽然出于虚构,但是故事时时表现出真实,权力的争夺,家族的兴衰,女人的命运,复仇的故事,战场的厮杀,无一不是真实世界的反映。片中没有英雄,没有死前高喊“自由”的华莱士,只有出自人性的赤裸裸的权力争斗,片中每个人都有着可怜的一面,每个人似乎又都不是无辜的,他们的悲剧命运似乎是因果的必然,或许只有秀虎身边那个小丑是无辜的。黑泽明出色的营造了一种悲剧性的效果,战场上士兵的绝望,悲怆的音乐,浓重的色彩,无不透出一种震撼性的效果。同时,该片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人物装束的色彩,如各方士兵的色彩都很浓重,哪怕是白色都显得很刺眼,士兵在浓重的装束下在显得有些暗淡的城堡中搏杀时,那种惨烈的效果就非常明显了。是的,浓重艳丽的色彩总会给人的视觉很大的刺激,特别适合营造气氛,就如片中很多人物总是在艳丽的服饰或是气魄的盔甲下死去,那种浓重色彩的凋零总是更让人心恸。
    黑泽明后期的电影更多的渗透着思考,渗透着人文精神,就如在这部《乱》中,他揭示着人性,并沉重的思索。片中末尾,活下来的只有曾经被秀虎残杀的家族的一位盲人后裔,他是“无害”的,他是普通的,所以他活了下来。“乱”中虚构的时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片中时刻弥漫着“乱”,混乱的战场,混乱的伦理,混乱的家族,混乱的人性,在“乱”中,一个貌似强大的家族走入坟墓,留下的是一座座城堡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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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乱》的25张截图及其他|太监文(上部)

这两天看完了黑泽明的《乱》。电影表现的日本战国风貌十分恢弘壮阔,另外色彩使用也特别有艺术表现力,让人忍不住想拍案叫好。这里我想记录自己觉得电影中耐人寻味的地方,同时也借截图欣赏大师的浓墨重彩之作。

第一幕

《乱》这部电影中场景的布置都很细腻讲究,开幕就是刻意摆好的场景:晴空下的一场狩猎。士兵们在山岗上等待猎物的出现。大块白云、起伏的广阔矮丘与人的形象相映衬,人与马都静止,给人一种史诗的肃穆之感。

但是如果完全静止,倒也有些无趣了。觉得这里很高明的一点就是它巧妙地把片头静态场景设置需要和狩猎中警戒的相对静止动作结合起来,静却也并不是拍照式的静,而士兵的一举一动,一瞻一顾都有相应的动因——他们确实在进行一场狩猎呀。

开幕的场景可谓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了,广阔的山丘草原,随行的将士人强马肥,天空下人兽相逐——却总觉得这是不好的暗示,毕竟军士之盛,兵燹之乱也。还记得后面二郎与诸军对阵时有一句台词也说,并不畏惧三郎及绫部藤卷的部队,我军“人强马肥”。而后的情节中的确再没有这样明亮的布景,整个故事的基调和家族的命运都在不可阻挡地衰落和毁灭。

大主公秀虎拈弓一箭

可以说这是全片中大主公秀虎最具英雄气的一个镜头,秀虎马上飞驰,鹰目凝神,射出飞箭。稍后我们再比较看这个画面。

秀虎在席间正是得意,却意外睡着过去,在大家等待时又从噩梦中惊醒突然冲出围场,这时的大主公与之前的气色全然不同了:惊恐,面色灰暗,双目圆睁,头上的帽子变得凌乱。连三郎都不可置信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的表情!这里不免觉得日本人的精神世界也太过敏感(后面也有很多相关的表现)……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是,只有最后被驱逐的三郎在出围场前砍了一段树枝为父亲来遮挡阳光。这个细节与其他两位口是心非的哥哥对比,的确令人感慨。

我觉得这里的两张图是两个很有意思的场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儿子、臣子和盟友、对手分列两边。这两个场景都很有仪式感,放大一点说,有一种秩序感——《乱》的故事刚刚开始,秩序尚得以保持,而未曾料到的巨大混乱即将来临。

争端初露:小儿子三郎认为父亲想要退位让权、安享晚年的想法是老朽荒谬,将来兄弟之间可能会手足相残。而他说的话后来也不幸地被证实了:

容我陈述。你认为今之时局如何?——乃是六亲不认、弱肉强食之时世,我清楚得很。当然,过去父亲是杀人不计其数,为求生存,不择手段,才有今日。但是,父亲,我们也是生于乱世之儿子!怎可依赖这等儿子妄图安乐?我认为这样的父亲已错乱了,老朽了!

这话是整个故事的谶言。初看时我没注意,第二次又返回来细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前面的话好理解,关键在于“我们也是生于乱世之儿子!”这句,大意是当今天下皆为虎狼,父亲也曾是雄霸之虎。然而,须知虎子亦为虎,我们也是虎狼,怎么能期待依赖虎狼来享乐呢?

果然,此后大郎二郎与父亲之间的矛盾越演越深,兄弟都有各自的权力和利益算盘。在大主公秀虎进入第三城后,生驹小泽两个近侍的背叛带来了一场可怕的灾祸。

当真是一副人间地狱之景。

我没有具体数过,但是大概看整个场景中的死人应该没有100个(?),数量的确不多,但仍然成功营造了兵燹过处生灵涂炭之感,这不得不说影片光线,色彩,燃烧等效果的运用都是极好的。在暗黑之中又透出可怖的猩红光线,把遍地的死亡和杀戮渲染地更加具有冲击力。

天顶的光线不是希望的降临,而是光明在无情地被吞噬。

 3 ) 《乱》电影剧本

《乱》电影剧本

日本黑泽制片社/法国克利尼奇影片公司出品
编剧:黑泽明、小国英雄、井手雅人
导演:黑泽明
主要演员:仲代达矢(饰一文字秀虎)、寺尾聪(饰太郎孝虎)、根津甚八(饰次郎正虎)、隆大介(饰三郎直虎)
译:李正伦

1.草原
围猎。
追捕野兽的士卒们,猛敲钲、鼓,螺号声声,此外还有猎犬的狂吠声。
一队骑马的武士,他们全都头戴蔺草编织挂着绸衬里的狩猎斗笠,身着方领直裰武士服:左手戴着皮革护手,背挎箭壶,腰系鹿皮战裙,一身远行狩猎的打扮。这队武士迅如疾风般地驰骋于草原。人马过处,夏草随风俯仰。
一位武士纵马疾驰,跑在队伍最前面。他拈弓搭箭,瞄准野兽。
此人随风吹拂的白发白髯,童颜赫赫,双目炯炯,不仅有压倒千军万马的气势,而且生就一副凶神恶煞的相貌——这人就是一文字秀虎。

2.高原
这个高原有三条岔道儿。两条分向左右,通向连接高原的大山,一条通向地势渐渐趋于低缓而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三条道路旁边各有一所帷幕,每个帷幕的门帘上都各染一个徽章——一字、圆形藤花、蔺草斗笠。每个帷幕之前都聚集着一大群亲兵和驱赶野兽的士卒。
所有的马匹无不汗水淋淋,以致遍体闪光。这些马都在俯首吃草。

3.带一字徽章的帷幕

4.带一字徽章的帷幕之中
一文字秀虎坐在中间。秀虎左边是他的大将藤卷信弘、绫部政治,以及他们的亲兵。秀虎右边的是他的嫡长子太郎孝虎、次子次郎正虎、三子三郎直虎。秀虎的重臣平山丹后、生驹参议坐在秀虎对面。酒肴摆在中间,他们正在举杯畅饮。
绫部:今天的围猎,收获最大的就是射死野猪的秀虎阁下,您得先喝一杯。
藤卷:这家伙突然从马前跳了出去,马一惊,我不但来不及射它,反倒摔下马来。
太郎:父亲大人,用那野猪做菜,在这里吃好不好?
秀虎:那是个老野猪,肉硬,有股土腥昧儿,实在难吃。就跟我秀虎一样,(眼珠滴溜乱转地看看藤卷和绫部)能吃么?
藤卷:蒸不熟,煮不烂,吃不了……哈哈哈……所以,今天陪你狩猎,目的在于巩固我们的情谊。
绫部:对,对。我也是想让我家小姐同三郎直虎阁下永结良缘,把联结一文字和绫部两家关系的纽带勒得更加紧些。
藤卷:且慢!敝人所思也在于此。一文字阁下,今天机会难得,敬请赐答:三公子的婚配是选我家小姐还是选绫部府上的小姐?
秀虎:这可让我为难了……小姐两位,可是公子一人……(苦笑)二郎这家伙如果未娶那该多好啊。
藤卷和绫部显出对立的神态。两人频频喝酒,彼此默默不语。以致举座沉闷。
秀虎看出气氛不对。
秀虎:狂阿弥!为什么不要一耍?
坐在一角听候吩咐的一个服装奇特、剃光头的汉子进前。
(这种人即所谓弄臣式的人物。战国时代(注1)侍于诸候左右,做些杂事,兼打趣逗乐,也供武士们取乐。这种人专说笑谈趣话,且通游艺。相当于后世的帮闲,中世纪西欧王室的魔术师。日本则称之为“佞童”、“童朋”。)
狂阿弥上前深施一礼,然后且歌且舞:

从那山到这山
飞来一个两个东西
如问飞来的是什么
原来头上竖着两只
又细又长,又硬又挺的大耳朵兔子

然后模仿兔子的神态,蹦蹦跳跳,十分逼真,十分有趣。
举座欢笑声骤起。
不过坐在末席的三郎毫无笑容。
三郎:喂,狂阿弥,那兔子是一只还是两只?
狂阿弥:啊?
三郎:是两只吧?(说到这里瞥了一眼藤卷和绫部)它们自己从两座山那边给我父亲大人送到嘴边上来了。
太郎:三郎,放肆!
次郎:别胡说八道!
太郎与次郎匆匆瞥了一眼上座,观察秀虎的反应。
只见秀虎手里拿着酒杯,脸几乎俯在酒杯上。
仔细一看,原来他在朦朦眬眬地打盹。
手里的酒杯落地。
举座大惊,注视着秀虎。
藤卷:累乏了。(回头看着绫部)我们暂时告退,等阁下醒来吧。
绫部站起,十分不悦,瞪了一眼三郎,便猛地挑开帷幕门帘而去。
藤卷面不改色,注视挑衅似的三郎,然后慢慢撩起帷幕门帘走出去。
太郎和次郎边往外走边说。
太郎:在贵客面前,你也不为父亲大人着想。
次郎:(悄声地)那是假装睡着了,如果不佯装睡着,你那胡说八道简直让父亲没法收拾那个局面。
丹后、生驹十分担心地面向相觑,然后看着秀虎。
只见秀虎呼吸轻柔,沉沉入睡。
盛夏的太阳照着沉沉睡着的秀虎,三郎折下几枝早开的胡枝子花给父亲遮阳光。

5.层层乌云
浓云漫卷,奔涌不已。
云岭层层,染遍斜阳余晖。

6.一字徽章的帷幕外面
丹后窥视睢幕里面的动静,太郎、次郎、生驹走上前来问他。
太郎:还睡呢?
丹后:对,睡的实着哪。
次郎:这是过去不曾有过的事。不过一次围猎罢了,可是父亲过去即使攻占一座城池也没有象现在这样,显得这么疲劳。
太郎:太阳偏西了,该把老人家叫起来吧,况且藤卷阁下绫部阁下也在这里。
在草丛里躺着的三郎翻身坐起,打了个呵欠。
三郎:该注意的是父亲的情况。往常总是鼾声如雷,可是今天一点也听不见。奇怪极了。
三郎说完朝帷幕望着。
太郎、次郎、丹后、生驹也随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幕幔摇动,秀虎撩开幕幔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副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表情,二目无神,眼睛发直。
那形象明显地表现出衰老。从他面部表情上再也看不到围猎场上那叱咤风云的气魄,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了。
太郎他们一时面面相觑,跑到秀虎跟前。
太郎:父亲大人,您怎么啦?
次郎:您哪儿不舒服?
秀虎:别大惊小怪!
然后他慢声慢语地说下去。
秀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衰草遍地的荒野……我在那荒野里……走啊走啊……走了很久也没碰见一个人……不管怎么喊怎么叫,也没有一个人应声。……后来,这盛夏的凉风使我感到秋末冬初的大风一般,把我冻醒。
人们对于秀虎这认认真真的话无不侧耳倾听。
秀虎:……等我醒过来一看……只有我一个人,孑然一身……孤零零的一个人哪……这种孤独使我揪心,使我毛骨悚然,立刻翻身而起慌慌张张跑到外面……简直成了笑话……太郎说话声使我清醒过来,定睛一看,我的儿子不就在我的眼前么?太郎在,次郎、三郎也都在。
秀虎仿佛此刻倍感自己儿子们可爱,注视着太郎、次郎、三郎。
三郎: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这般表情。您的气色很不好啊。
太郎:三郎,你少说!父亲如此惦念着我们,难道不觉得难能可贵么?
次郎:不过,我不认为方才父亲说的话是真实的。我们没有父亲的指挥什么事也办不成。照这样下去,能说我们靠得住吗?
秀虎:别着急,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今天,也就是现在吧,我就说一说。既是该说的时候,也是该说的地方。而且,希望把女儿嫁给三郎的藤卷阁下、绫部阁下也在。谁去把他们二位请来!

7.层层乌云
乌云的一部分已成黑云,远处也出现雷雨征兆。远远传来雷声。

8.高原
从高原往下看是一望无垠的平原。落日余晖洒在这邈邈平野,大中小各异的城池象剪影一般浮现在眼前。
秀虎靠着胡床,对围着他而坐的太郎、次郎、三郎、藤卷、绫部、丹后、生驹以及其他侧近中的重要人物说话。
方才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此刻几乎踪影全无,说话时的语气也显得精力充沛。
秀虎:我一文字秀虎(指着远处一个小城)生在那个小城……那时候,在这海野平原上,许许多多大小诸候你争我斗,互相攻伐。我秀虎十七岁时在那小小的城堡里高举大旗……兢兢业业五十余年……终于把这海野平原纳入掌中,在那座城(指着远处一座大城池)头上高悬起我的旗帜。……后来和现在在场的藤卷、绫部两家激战数次……总算能够象现在这样和两家休兵止战,情谊相通,言归于好。……然而我秀虎已经年届古稀……
他说到这里长长吁了口气,显得有些吃累,可是他忽然睁大眼睛环视大家,然后接着说下去。
秀虎:从今天起,我把这一家之长的家督大任让给我的嫡长子太郎。
一直鸦雀无声听他讲话的人们此刻无不吃惊,纷纷议论之声骤起。
丹后与生驹不由得面面相觑。
注视着秀虎的丹后膝行而前。
丹后:尊敬的阁下,我觉得此事未免过于唐突……
秀虎:不!这是我一直思考了好久的。我想,自己引退,把国家交给年轻人治理的日子必然到来。你们好好听着,我认为现在正是时候。我重复对大家说一遍:从现在起,太郎是我一文字家的头领,这个国的国主,我把主城让给太郎,我自己迁往副城。只要三十名近侍随从,只保留老主君的名目和仪仗,至于国事以及兵马大权全归太郎掌管。你们大家要记住,务必遵守。
与会诸人不禁茫然若失。
丹后,生驹等重臣对于秀虎如此宣告也忧形于色。
藤卷、绫部不由得彼此瞧了瞧对方。
次郎非常不满。
次郎:记住了。但是我和三郎希望今后仍由您发号施令。
秀虎没料到次郎提出这个问题。
秀虎:次郎与三郎住在第二城和第三城,协助主城的太郎。我有时作主城之客,有时作第二城或第三城的客人,这样安度我的晚年。
三郎:(自言自语地)悲哉,老矣。
这话听起来似乎冷酷无情,但他那思想深处却充满对老父的关怀。
太郎往前挪了挪。
太郎:启禀大人,我固然理该继承家督之任,但是此刻还希望您改变主意才好。
秀虎:为什么?
太郎:尽管我是嫡长子,但是代父主持国政,还是力有未逮。我一直去八幡神官祷告,如果神佑父亲能长寿百岁,即使削我的寿数也心甘情愿……
三郎:哥哥的确会说好听的话,我可不会满不在乎地这么说,因为我觉得实在难为情。
秀虎:你这个乖僻家伙!你以为方才太郎的话只是为了取悦于我么?
三郎正要申辩,次郎插话。
次郎:父亲大人,三郎的话您别计较吧。我的心情和哥哥是一样的,很想常绕父亲大人膝下,不离左右。不过,我认为为了请父亲安度晚年,我们现在正是担负起重任接受锻炼的时候。
秀虎:你说的很对。你把那箭壶递给我。
秀虎从箭壶抽出箭,给太郎、次郎、三郎每人一支。
秀虎:你们能折断它吗?
三个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地接过来,每人都轻而易举地把它折断。
秀虎又给每人三支箭。
秀虎:好,一起折三支看看。
三个人谁也折不断。
秀虎:一支箭轻而易举地就折断了,可是三支成捆的箭就折不断。假使将来太郎遇到难以逾越的难关,只要你们兄弟三人同心合力,那么,我们一文字家也好,这个国也好,一定坚如磐石。
三郎把手折不断的三支箭往膝盖上猛按,结果喀吧一声全断了。
秀虎以及在场的人无不大惊。
三郎:父亲大人,三支箭成束就不能折断这话还不能说。
秀虎:(十分不悦地)这个乖僻家伙,又在这儿胡开玩笑。
三郎:胡开玩笑的是父亲大人。因为您刚才就突如其来地开了个玩笑。
秀虎:你说我开玩笑?
三郎:对。我不知道您是因为忽然老了呢,还是由于发了疯。
秀虎:住口!怎么能跟你父亲这么说话!你说我的话哪一句是疯话,哪一句是上年纪的人说的糊涂话?
三郎:好,那我就跟您直说吧。第一,您是怎么看待当今的世态的?这是一个暴露了丑恶残酷的人性,如果不把义理人情扔个一干二净就活不下去的世道!
秀虎:这事我一清二楚!
三郎:是这样吧?父亲您是不知道您曾经是杀过多少人的人,也是在冷酷无情的世道中生活过来的人。不过,父亲大人,我们也是这末世、乱世的人哪。您只以为我们是您的儿子,就靠着这种感情幻想从此能安度晚年,所以我只能认为您是疯了,只能认为您是老朽了。
秀虎:(语塞,然而立刻勃然大怒地)好,明白了。你这话是说,根据事情和情况的变化,就不认为我是你们的父亲而背叛我么?
三郎:这您就又糊涂了。跟您说有人背叛您的人可不背叛您哪。
秀虎:那么,你是说太郎和次郎怀有逆心吗?
次郎:三郎是看哥哥继任家督而心怀不满哪。
太郎:三郎,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向父亲大人进的谗言么?即使你是我的弟弟,按实际情况我也不能视而不见。
三郎:父亲大人,三支箭的训诫刚刚说完就出这种事,照此看来,弟兄三人不久就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了。
秀虎:不成体统!你打算践踏我的志向和希望么?那也好,既然你说当今之世已经没有父子之情了,那就不如干脆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纯属路人。赶快走你的吧。
丹后:阁下,为什么说这话呢?
秀虎:丹后,你别管,对于三郎,我一直最疼他最娇宠他,可这都错了。是我把他惯得如此傲慢,现在后悔已晚。腐肉尽管是我自己身上长的,那也只好切除了事。
丹后:请等等……世子三郎说的话非常直率,难道您听起来是非礼和悖道么?我倒认为那是真正出于诚实人之口毫无虚饰的话。如果您能倾听,您就知道,他谈的是正大光明之事而非谬误。
秀虎:住口!
他刷地一下拨刀出鞘。
丹后:阁下,您疯啦?直言不讳才是我们侧近之人的职守。您就是朝我动刀,我丹后决不后退一步。希望您马上取消方才在这里发表的极其轻率的命令。
秀虎:我不许你说话!
丹后:不能不说!
秀虎:给我退下!
丹后:不退!
秀虎:你无礼!你这傲慢和三郎一个样。已经到了不能原谅的程度。你们一齐给我走。
藤卷与绫部,以及在场诸人,看着父子、君臣相争,实在难以插嘴,只有心境黯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9.层层浓云
暮云叆叇,将掩落日,残阳如血,甚至使人感到预兆不祥。

10.高原
三郎曲肱为枕躺在芒草上。平山丹后坐在他身旁。两匹马在一旁吃草。
“难哪!”三郎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
丹后:三郎阁下,今后怎么办呢?
三郎:不是……方才我说的“难哪”是指我父亲处境困难。我想到他的归宿都痛心哪……丹后,你这家伙糊涂透顶。
丹后:我丹后什么事情糊涂了?
三郎:你庇护我,可结果和我一起受到流放……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离开我父亲这是错误的。
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两人侧耳细听。
三郎:什么事都很难说一定如何,也许是追我们的哪。
两人飞身上马,扬鞭疾驰。
三郎和丹后纵马狂奔。
追兵五骑。
追者穷追不舍。三郎与丹后跑到断崖,前进无路,只好勒马停蹄,伸手抽刀,回头望去。
原来,追来的是藤卷及其随从四人。
藤卷:您为什么逃走呢?我的姑爷。
三郎:(大吃一惊地望着藤卷)姑爷?
藤卷:(下马)我这人是急性子,您先听我说吧。三郎阁下惹恼了父君遭到流放,这事我藤卷和绫部阁下从头至尾看个一清二楚。对于您这位被逐出国门等同乞丐的阁下……请原谅我说话很不礼貌,总而言之吧……呃……怎么说好呢……(想不出适当的词而着急)
三郎:(笑着下马)没关系。对于等同乞丐的我这个人怎么呀?
藤卷:对于这样的人是不能把自家的小姐嫁给他的。
三郎:你说的很对。
藤卷:且慢。我去问绫部阁下,他也不同意这桩婚事。我告别主君,说返回自己的领地去了,可是半路上反来复去地想,三郎阁下的话和举措,实在正确。而且很有趣。我想,这样的好人我怎么能放走呢,要他当姑爷吧,这样,我就回来了。可是一打听,您跑啦。您愿不愿当我的姑爷?
三郎:现在愿不愿意还……
藤卷:好,那就先到我的领地去吧,到那儿请您再好好想想。嗯,您这位平山阁下也是个非常好的人哪,有骨气。希望您也到我那儿,请您答应。
丹后:盛情厚谊,非常感激,但是碍难从命。
他说完对藤卷一礼,转身对三郎。
丹后:……我平山某不论干什么,决不离主君左右。
说完,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11.山顶
月出东山。

12.芒草平野
月光下,芒草叶闪闪发光。
月色金黄,芒草叶子金黄,踏上归途的秀虎的围猎队伍,行进在月光之下的原野上,宛如一群剪影。
秀虎在马上低着头打盹,信马由缰,在马上摇摇晃晃。
太郎和次郎望着秀虎的背影,对周围加着十分小心地悄声交谈。
太郎:次郎,你对父亲今天的言谈怎么看?
次郎:不能大声说。我认为不大正常。
太郎:毕竟上年纪了。
次郎:他从来就是这么个毛病,一遇上自己的事情就看得不够清楚。而且,年纪越大脾气也越暴,分不出好歹。
太郎:多年来就是这么任性,再加上十分固执又反复无常,使我实在为难。
次郎:(一笑)多亏这样,主持国家大事的权才落到哥哥您手啦。更重要的是你要安排周到,别因为反复无常又把给你的权收回去。
太郎:嗯……那就多多拜托了。
一直打盹的秀虎突然扬起头来眼望前方,然后大声传令。
秀虎:听着,点上松明!
太郎:父亲,月光这么亮用不着点松明了。
秀虎:胡说!我们要进森林了。月夜的森林更加黑暗!
太郎无语。
次郎冷眼旁观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太郎。

13.第一城
建筑十分雄伟。

14.外廓内
小僮和步卒们抬着装着妇女用品和各种家具的两股队伍,彼此方向相反地走去。
捧着妆奁匣和小盒子的侍女们的这两支队伍停止前进。
侍女随从之下的太郎正室枫君看到队伍停下,不由得驻足询问。
枫君:什么事?
充分显出脾气暴躁的脸上,眉头更加皱紧了。
老侍女从前边跑来,跪下禀告。
老侍女:从主城向第二城迁移的老主君侧室夫人不给咱们让路。
枫君:(勃然变色)真不懂礼貌,我现在是主城的女主,怎么容许挡路呢!
老侍女朝前方的队伍跑步而去。

15.副城
秀虎站在窗前俯瞰外面。

16.外廓内
秀虎的侧室们让开路,并且跪在一旁等候枫君队伍通过。

17.副城
秀虎:太郎的女人们为什么让我的女人们跪着?简直是岂有此理!
陪坐在旁的生驹苦口劝解。
生驹:您怎么这么说呢,您既然把城主的宝座让给太郎,跪迎枫君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秀虎十分不快地关上窗子。
窗子刚刚关上就传来歌声:

让我的家归我吧
让我的土地归我吧

秀虎定睛望去,只见照例穿着奇装异服的那个狂阿弥边唱边舞地从屋子一角跳出来。他继续唱道:

村里的长者是个好老汉
最后他成了田里的稻草人

秀虎:(大怒,瞪大眼睛)你是说我是个呆子?
狂阿弥:哪能,哪能。呆子是我。(指指自己)是身为弄臣,逗主君一乐的我狂阿弥……不过老主君……(指指秀虎)您倒是个老木阿弥!
他说完便嘻嘻哈哈地逃开了。

18.指挥楼最高层
太郎与枫君站在窗前远眺。
太郎:枫……一旦成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再来看这景色就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枫君对于太郎的感慨反应冷淡,毫不理睬,她走上更高的地方,只见这里空空荡荡,毫无摆设。
枫君:我记得很清楚,当初这里是安放徽旗的地方。
太郎:(点头)摆着徽旗和父亲大人的盔甲。
枫君:现在哪里去啦?
太郎:(毫不介意地)如今都送到父亲那里去了。
枫君:(皱皱眉头)甲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那徽旗……主君……那徽旗应该放在一文字家的头领跟前才对……
太郎:(有些为难)……老主君曾说过,只是名义和形式还按过去一样,所以……
枫君:没有形式也就只剩影子……
太郎:怎么这样说呢!父亲大人确实说过,这个国的头领是我。
枫君:好吧,那就请您摆一摆头领架子。
她站起来,从楼梯上朝下边喊。
枫君:主君传下来,去人把徽章拿到这儿来……把徽旗拿回来……
“是!”
答应了一声,随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郎不禁呆然,站在一旁。
枫君斜眼看了他一下,立刻移步窗前,非常沉着地眺望外面的景色。

19.外廓内
城堞与石墙之间的甬道上挤满了人群,杀气腾腾,你推我挤相持不下。
人群中,那杆徽旗左摇右摆。
秀虎与太郎的亲信都在争夺那红地金字的一字徽旗。
人们大喊大叫:
“干什么?!”
“送回主城去!”
“一字徽旗是我们老主君的徽旗!”
“徽旗是头领的标志,这个国的头领是主君太郎!”
“不能给他们!不能给他们!”
“交还!交还!”
喊声四起,人们成堆成团地厮打在一起,尘埃滚滚,金字红地的徽旗被尘埃包围了。
站在城头望楼看热闹的狂阿弥,此刻大声地唱起来,且歌且舞。

那位主君啊
是个风中的葫芦
往那边晃晃
住这边悠悠

太郎的一个亲信仰头看见狂阿弥且歌且舞,不由得大怒,朝那城头望楼跑去。
狂阿弥继续唱道:

晃晃悠悠
悠悠晃晃
葫芦吊在主城上
开心又有趣

太郎的亲信跑上城头望楼一把抓住狂阿弥的前襟。
“你这么浑蛋!瞧我收拾你!”
他想把狂阿弥从城堞上推下去。
这时,嗖地一声飞来一箭射在那亲信的前胸。
只听他哼了一声,双手一松就从石墙上掉了下去。狂阿弥也向后退了两步跌了个仰面朝天。
秀虎的亲信和太郎的亲信,刹那间都大吃一惊,四下寻觅那箭来自何处。

20.第二城
秀虎在城楼的最上层,他一只脚踏在窗台上,挽起一只衣袖,一只手执弓,单脚站着。
那是一副凛然难犯的猛将神态。

21.外廓甬道
太郎的亲信们害了怕,夺路而逃。
他们扔下了从城楼上掉下去摔断脖颈的死尸。

22.第二城屯兵广场
第二城城门上挂着一字徽旗。
石阶下的广场上篝火熊熊。
秀虎及其亲信大摆夜宴。
他们的亲信们随着狂阿弥的歌声齐声高唱:

那位主君啊
是个风中的葫芦

秀虎望着这番光景且斟且饮。
突然有人大声问话:“谁!”
狂阿弥藏在秀虎身后。
担任警戒的武士喝问是谁的这个人,是太郎的亲信小仓骑兵总管。
小仓:我是主城的使者。
武士:去吧!
小仓进了屯兵场,来到秀虎跟前跪下。
小仓:禀报,太郎孝虎阁下今晚于禁城设小宴庆祝继承家督,请您光临……
秀虎:嗯……怎么?招呼来啦。
他动作十分敏捷地站起来。
小仓:生驹阁下也务必……

23.夜间的城楼
外面篝火熊熊。
窗子映出灯光。

24.指挥楼最高层
太郎和枫君平静地并坐在此。他们非常沉着。烛台的烛光通明,他们背后就是那插着徽旗和摆着秀虎盔甲的高台。
他俩前面摆着各种酒肴,离此不远处有个座位。
秀虎拾级而上。来到上面,他环顾四周。
秀虎:听说设小宴庆祝,只是我们几个人?
太郎:是!
生驹与小仓上得楼来并排坐在秀虎身后。
枫君:请父亲大人到这边。
秀虎:这个末座是我的座位?……你们把我看成什么啦?
枫君:看成我丈夫的父亲。
秀虎:就这个?老主君怎么啦?死啦?
太郎:别开玩笑!
秀虎:我没开玩笑。我不是说过么?保留老主君这一名称和仪仗,把这个忘了可不行。
太郎:我没有忘,我觉得倒是父亲大人忘了自己曾经说过,把头领的权力让给我太郎。
秀虎:不象话!我曾经说过把主城让给你,我迁到副城。当时甚至把我的随从数目都定下了。
太郎:那个数目虽然不多,但是他们所作所为是有目共睹的。那支歌算是怎么回事呢?
秀虎的亲信大概是喝醉了,传来醉鬼们常唱的那首歌:

风中的葫芦
朝你那边摇摇
朝我这边晃晃
葫芦啊
吊在禁城太有趣

人们哄堂大笑。
太郎:父亲大人,照这样我无以规范下属。
秀虎:都是赳赳武夫,不知道礼节进退。有时难免开开玩笑。
太郎:开玩笑也有个限度,这歌非常明显是在嘲笑我,对于这样的野蛮人,我手下的人予以问罪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父亲大人不问青红皂白竟然把我的家臣射杀。这样的事我不能坐视不问。今天的事我就佯装不知,但是请您给我立下起誓书,发誓今后不发生同样事件。
说完他目视枫君。
枫君从挂着“八幡大菩萨”挂轴下面的小几上取来写好的起誓书,交给太郎。
太郎接过来放在秀虎面前。
太郎:请在这上面签名按上血指印。
秀虎拿起来气愤地展开,瞧了一眼便怒形于色地瞪着太郎,然后扔给生驹。
秀虎:简直气得我说不出话来,你念给我听!
生驹拾起来照本宣科:
“起誓书
“一、本人让出一文字家家督之位。
“二、一文字家头领决定由太郎孝虎继承。
“三、今后对于太郎孝虎宰领,即使身为其父之秀虎亦须听命,不得违抗。
“谨以上述各条对大小神祗宣誓无误,保证实行。”
秀虎:怎么样?我能在这样荒唐之至的起誓书上签名,还得按上血指印么?
生驹:本来,这几条是您在藤卷阁下、绫部阁下在场的情况之下讲的。现在就没有计较这起誓书的必要了。
秀虎:……
小仓趁热打铁,把早已准备好的笔砚盒放在秀虎面前。一切都是准备得周到细致,看来这是蓄谋已久而今不过是付诸实行而已。秀虎立刻陷于困境,略显踌躇,随即愤然执笔签名,按上血指印,把起誓书扔给太郎。
秀虎:你还算我儿子么?
太郎:这是什么话!
秀虎:这就是儿子对老子的态度?……
他瞥了一下始终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的枫君。
秀虎:母鸡出谋画策,公鸡按时打鸣!
他愤然而起,一脚把早已摆好的膳桌踢翻。
秀虎:我在这个城呆不下去,我还有一个儿子哪。
说完,踏得楼梯咚咚山响地下楼而去。
生驹站起身追去。
枫君向即将出门的生驹发了话。
枫君:给你添麻烦了。
生驹答礼之后走了出去。
太郎目送秀虎,他那苍白的脸上,表现出内心深处的内疚,以及直至此刻仍然动摇的心绪。
枫君:……我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被掳出城同你见面之后才以心许您的……然而我的父兄却被公公秀虎杀了……因为同你结缡居然又成了这个城的主人,从那时起,我是多么焦急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呀!
太郎听了她的话,不禁毛骨悚然地看着她。
枫君沉默片刻,她以异常的沉着环视室内。
枫君:……我的母亲就是在这个房间自裁的……
她说完,那两眼发出异乎寻常阴森的光彩,望着虚空,一动不动。
她那艳丽的身姿洋溢善森森鬼气。
太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自己连动都不能动了。

25.副城
和第一城比起来,那规模是小的。
但是那黑黝黝的城墙,总使人感到严阵以待,决不屈服的气概。

26.副城指挥楼一室
粗大的柱、梁纵横交错,尽管白天,然而这里依旧是昏暗的。
板壁上武器砍过的累累疤痕,仍然散发着当年死战的杀伐之气。
次郎在读他哥哥写给他的信,三名亲信——黑铁、白根、长沼——围着他。
次郎:我父亲要到这个城来呀!……让第一城城主给干干脆脆地轰出来了。
黑铁、白根、长沼面面相觑。
次郎:我哥哥这信上,不仅提到让顽固任性的老爹住在这个城里危险,而且还说,连父亲的亲信生驹也体谅哥哥这番心情。
说完把信递给黑铁。
黑铁草草看完信。
黑铁:嗯……真看不出这信出自太郎阁下之手,信上的话够绝的了……可是次郎阁下,您为什么孩子气十足地老老实实呆着呢?
长沼:照我看,接替老主君之位主持国政的该是次郎阁下。太郎阁下不能当此重任。
白根:如果我是次郎阁下,此时此刻我就豁出去了。
对他的话,黑铁与长沼深深点头。
次郎看着他们三个人,微微一笑。
他那面孔看起来象女人那样温柔,然而却是阴森森的。
次郎:照这么说,你们是愿意为我豁出去喽。
白根:您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长沼:到手的猎获物都跑掉的猎人,连猎狗都不跟他。
黑铁:如果阁下优柔寡断,我们就拿阁下当猎获物了。
次郎:我这群狗叫起来了!
这主仆之间象同辈人一样,毫无隔阂的交谈。从这里使人感到他们被一根牢固的纽带联系在一起了。
次郎:我翻来复去地想过,我只比哥哥晚生了十二个月,难道就因为这个,从今往后我就必须一辈子匍匐在他脚下?我要把这个枷锁打碎!
白根:阁下,您这才算好样的!……
次郎:千万别泄露出去,你们好好听着!我哥哥不成问题,扎手的是他的夫人枫君。
黑铁:不错。那位夫人配阁下正合适。我看你莫如把她弄到手!
次郎:别胡说八道。不过,首先得解决我父亲的问题。虽然说他从此不问政务,甘愿隐居了,但是他手下还有三十名亲信哪,而且全是一骑当千的强者。过不多久,我父亲就带他们到这儿来……你们说怎么办?
黑铁、白根、长沼三人几乎同时说出一句话:
“嗯……让他们进城可不好!”

27.副城城门
秀虎骑着马,带领生驹、亲信、侧室们来到城门前。
“我是秀虎!开门!”
一声断喝,具有压倒千军万马之势。
把守城门的武士从城门楼的箭窗窥视一下,连忙缩了进去。城门大开。

28.副城瓮城
(瓮城外面的是小门,里边的是大门。这个大门称作瓮城门。面对城外的小门称作城门。和瓮城比起来它虽然显得小些,但作为城门来说它还是够大的。)
护城兵匍匐迎接。
秀虎乘马而入。
秀虎旁是生驹。随后进来的是炎天之下;一路风尘仆仆的亲信们、小僮,以及疲劳困惫的侧室与侍女们。
秀虎面前的瓮城门也开了。
秀虎骑着马进了瓮城。
守卫瓮城门的士卒列队相迎。
秀虎:(对士卒头目)女人们都累了,让她们在背荫处先歇歇,给她们弄点儿水喝……我先到阿末那里去一趟。去告诉次郎,就说我等一会见他!
他留下话之后就乘马奔外廓的大道而去。

29.城内念佛堂
雄伟的外廓里有一个小巧玲珑的尼庵。
秀虎进了院子,向庵中喊:“阿末!阿末!”
无人回答。
秀虎推开庵门。
屋子里没人。
小小的须弥坛深处,挂着阿弥陀如来的画像。这画像在昏暗的光线下,仍然金光灿灿。

30.石墙
夕阳残照里,呈扇状弧形的石墙高高耸立。
秀虎远远地望见,一位身着窄袖礼服外褂的女人站在城墙上,老妪和侍女蹲在她的身后。

31.石墙上
末君手拿念珠,面对夕阳将没霞光四射的西方,合十默祷。
末君:南无西方极乐世界、三十六万亿、同名同号阿弥佛。
“啊!果然在这里!……”
秀虎喊着走来。
老妪和侍女看到秀虎,似乎有些害怕,匍匐行礼。
“啊,父亲大人!”
末君正要上来见礼。
秀虎连忙拉住她的手。
秀虎:免礼,免礼!好久不见你了,还是先让我看看你气色如何吧。
他象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十分关怀地看着末君的面孔。
秀虎:你总是这么可怜巴巴的……每次看到你,我心里总是不好受。
末君强作笑容。
秀虎:……这就更让我心酸。
他转过脸去,可是立刻又扭过来抓住末君的双肩摇晃她。
秀虎:把你的父母近亲连同这个城付之一炬的是我……可你为什么那么亲切地看着我呢?……你满怀仇恨地瞪我吧,这样,我心里倒好受些。
然而末君仍旧亲切地看着秀虎。
秀虎:(感慨万端,抓着末君双肩的手不由得慢慢放下)……我之所以要烧城,是因为我那时处于骑虎难下之势……当时,你父亲只要打开城门对我秀虎低低头,我根本就没打算烧城,你父母也就……唉……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别在乎,你就恨我吧。
末君:我不恨您……一切都是前世的宿缘……一切都是佛安排的……
秀虎:又提佛……当今的世道没有佛了……如今是保护佛的梵天、帝释都被阿修罗赶得星散的末世,早就不是仰赖我佛慈悲的世道了。
末君仰脸望着感伤万分的秀虎。
秀虎也无限哀怜地俯视着末君。
次郎与长沼顺石阶跑上来。
秀虎:(看见他俩)噢,次郎来啦,这回我到你这里作客来啦……次郎……我对太郎完全估计错了。我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你也别把他看作哥哥。你先照我的话行事吧……
次郎:父亲大人,事情的始末已经从我哥哥的信上知道了。
秀虎:太郎给你的信?
次郎:……他的信上说……父亲的亲信净胡作非为,简直不能容忍。他再三嘱咐我,必须尽为子之道,郑重其事地接父亲进城,但是决不可让父亲那些亲信们进城。
秀虎:你说什么?你想让我把追随于我的人们扔在城外,让我一个人进城?!
次郎:哥哥是一文字家的头领,他的命令我不能不服从啊。
秀虎对于次郎如此寡情气得说不出话,浑身颤抖。
次郎:您如果以为这很难办到,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对我哥哥道歉,然后回第一城去。
秀虎:你说让我给太郎赔礼道歉,回第一城?!
秀虎气得不顾体面竟然痛哭失声。
末君听着眼前父子二人这般来言去语,惟有难过得眼含热泪注视着他俩而已。
她肃立在金色的残阳映照之中,宛如一尊痛哭的佛像。
远处传来非同寻常的声音——人喊马嘶。

32.瓮城门
护城兵一排一排地端着长矛,形成枪林,往城外驱赶秀虎的亲信:
秀虎的人们大喊大叫:
“不仅连水都不给一口还往外赶我们,打算干什么!”
“休得无礼,禀报老主君知道了饶不了你们!”
秀虎的侧室和侍女们在城门挤成一堆看着眼前这番情景。
狂阿弥离开大家,坐在一角手托下颏望着。
生驹站在大群亲信的背后大声质问:
“黑铁老爷、白根老爷,这样对待我们是因为什么呢?”
黑铁与白根站在那些护城兵后面笑而不答。

33.外廓甬道
秀虎、次郎、长沼跑来。

34.瓮城门
护城兵毫不留情地把秀虎的亲信推出瓮城,关上瓮城门。
外面拼命地又砸又推,瓮城门开了一道缝。
护城兵把它推严,插上巨大的门闩。
黑铁上前朝门外高喊:
“生驹老爷!生驹老爷!老主君发下话来了!”
和次郎、长沼一起跑来的秀虎停步,且听黑铁喊话。
黑铁:老主君说“今天突然来访,主人方面得做些准备,在准备就绪之前,大家在城外暂候!
秀虎气愤地看着次郎。
次郎估计秀虎一定大怒,做好应付的准备。
然而秀虎却出乎次郎意料,却是平静地看着他。——那是一双表现出内心十分痛楚的眼睛。
次郎不由得低下头来。
秀虎:算啦!我明白了!
他仿佛呻吟似地轻声说下去:
“你和太郎……一样……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次郎: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不是说过么?如果只是您一个人,我们一定高高兴兴地把您请进去。
秀虎: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这样行事才这么说的。
次郎:父亲今后过隐居生活,如果靠儿子照顾,您就不必带那么多人,孤身一人就行了……
秀虎:孤身一个能活下去的只有鸟兽……这种遁词没必要了!
秀虎挺了挺胸大声喊:
“开门!”
人们不动,只是看着秀虎。
秀虎目光锐利地环视众人。
秀虎:为什么不动手!我让你们开门,并不是为了让我的随从进来!是我要出去!开门!
护城兵们被他的声调吓住了,急忙开门。
秀虎大步走出城门,然后停步转身怒视次郎。
秀虎:关门!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你!
次郎伫立不动。
黑铁指挥护城兵关上城门。

35.瓮城门外
秀虎背对关上了的城门,叉开两腿怒目金刚似地站着。他看了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那些亲信和侧室们,突然纵声狂笑,然而立刻就丧魂失魄的一般,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狂阿弥跑上前去把他抱住。

36.夏天的原野
夏日炎炎,一丝风也没有。草原似乎被太阳晒死了一般。寂然无声。
秀虎那面一文字的旗幡寂然不动。
为数不多的树荫处,侧室们以袖掩面,在树下躺着。她们的身旁是精疲力竭、业已睡着的侍女们。这些人周章狼狈,形同落花。
他的亲信随从们,光着上身象具死尸一般,全都睡着。
秀虎虽然还没有显得落魄坐在胡床上,但那面色是凄苦的,两眼望着虚空。
生驹坐在他身后,翻着白眼看他。
他的随从们骑马跑来。
飞身下马,匍匐于秀虎面前。
随从甲:所有村庄连个人也没有了。
随从乙:要说还有人的话,那就是这个被扔在那里的唯一的老家伙。
随从把伏在马背上的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农卸下来。
那老农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地上,胆颤心惊地看着秀虎,吓得发抖。
随从丙:米仓里只有一个空口袋,没有一家扔下一粒粮食。
随从乙:我想,农民怕我们,扛着粮食逃到山里去了。
秀虎茫然地听着随从们的禀报,但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所以他只是似懂非懂地点头。
随从们把仿佛吓掉魂的那位老农象拽东西似地拽走。
生驹:(看着秀虎这副为难的样子)阁下,现在看来,我们除了去第三城也没别的办法了。那里本来是当年您高举义旗的发轫之处。我们先到那里,然后再……
秀虎:(瞪了生驹一眼)胡说!如果能去,我们何必象游魂一样在这草原上饿得东跑西颠呢!你想想看,是我把三郎流放到那里去的,现住他们能收留我们么?
生驹:……
蹲在秀虎身旁的狂阿弥看看碰了钉子的生驹,缩了缩脖子。
秀虎仍旧两眼发直地思考。

37.第三城
这是个山城。
背山建城,一条险峻的坡道直达城前。
规模比第二城还小,但是修复和扩建的痕迹尚新,古老的木结构上,白色的阶梯重重,身着铠甲的年轻武夫显得威风凛凛。

38.第三城城门外
头戴乌纱小帽,身着直裰,官架子十足的小仓,带领太郎的大批亲兵列队城门前,向城里高声喊话。
小仓:据一文字家头领太郎孝虎的命令,小仓骑兵总管前来接管第三城……开门!
城里鸦雀无声。
小仓:……三郎直虎已是流放之身,尔等在他手下供职,头领深知尔等的苦衷,理应趁此机会开门交城,这样,尔等今后就是太郎阁下的队伍,保证尔等官职食禄照旧。
城内无人叫答。
小仓:开门!开门!
城门大开。
城内的屯兵广场上顶盔贯甲的骑兵、步兵,各携长矛弓矢列好队伍。
小仓以及太郎的亲兵们都为之一惊,摆好应战架势。
但是,城内的队伍却有条不紊地组成纵队,马队在前,秩序井然地快步跑了出来。
队伍前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武士——畑山小弥太。
畑山:没有三郎阁下就等于没有这个城,我们只有一个想法:追随三郎阁下,死于马前!听说三郎目前在藤卷领地!我们现在前往那里。失陪了!
畑山号令一下,第三城的官兵一丝不乱,对于小仓及其队伍侧目而视,气宇轩昂地出城而去。

39.夏天的原野
猎人打扮的平山丹后牵着马走来。
正在吃草的秀虎部下的马匹仰颈长嘶。
在草丛里躺着的秀虎部下翘首而望。
“啊,平山老爷来了!”
人们喊着站了起来,端正仪容。
丹后把驮着东西的马交给他们。
丹后:大米、还有大酱和盐酸梅。
他离秀虎稍远的地方坐下,向秀虎匍匐行礼。
丹后:我平山丹后只能暗中心向老主君,我看您遭逢不幸,我不顾身被流放之罪,前来拜谒。
秀虎:(不由得站起)啊,丹后来啦?!
生驹瞥了一下秀虎,觉得他突然有了生气。他看到士兵们正从马背上卸东西,便立刻发了话。
生驹:且慢!那粮食我们可不能收下。我们无论多么困难,也不能接受农民的施舍。
秀虎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怒。
秀虎:农民们如此对待我们,是不能原谅的。我要把所有的村庄全烧它个精光!来人哪!
丹后跑到秀虎跟前。
丹后:阁下,请暂且息怒……百姓无罪,他们不能违抗太郎阁下的命令,为了躲避老主君,甚至不得不扔掉自己的村庄!
秀虎:你说太郎这小子下什么命令啦?!
丹后:说老主君是流放之人,敢有援助者处死刑……
这事太出乎秀虎意料之外,以致他目瞪口呆,有气无力,一屁股坐在胡床上。
秀虎的随从、侧室们注视着他,一时鸦雀无声。
此时的蝉声显得特别清晰。
沉默有顷——
秀虎:(对丹后)你的谏言现在更使我刻骨铭心!
丹后:不胜惶恐。
秀虎:你耻笑我吧,笑我秀虎如此愚昧无知!可怜哪,我被亲生的儿子背叛,被第一城、第二城赶了出来,只落得连个去处都没有!
丹后:老主君,您有去处!三郎被藤卷阁下看中,招为女婿,目前三郎投奔藤卷阁下,请您到那里去吧。
秀虎:别说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三郎?!
丹后:(语声铿锵有力)老主君,您仔细听我说!三郎早就知道您会有今日之灾。我丹后这样煞费心机设法不离开您,也是三郎早已安排的,他命令我要千方百计保护老主君,我则按令行事而已!
这几句话深深打动了秀虎的心,不由得万分激动,痛苦不堪,又喜又悲,自豪感与羞耻心纷然交错。此时此刻,秀虎脸上已经没有威震遐迩的武将风采,而是一位年事已高慈祥父亲的表情了。
丹后目睹此情此景,凄然泪下。
此时一个士兵纵马疾驰而来。
士兵:禀报!第三城的官兵将城池交给了第一城的小仓老爷,全部列队投奔藤卷阁下去了。
秀虎:什么?!
生驹:这样,藤卷的真心实意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先招三郎为婿,再把三郎的队伍纳入掌中,然后接纳老主君,使一文字家分成两派,鹬蚌相争,他自己则坐收渔人之利,把这个国家据为已有。
丹后:你说什么?!藤卷阁下可不是那种人!
生驹:(不理他)老主君!我们马上向第三城进发……
秀虎一跃而起。
丹后:老主君!
上前一把扯住秀虎的衣袖。
秀虎:(拨开他)流放之人没有资格谈国家大事!来人哪,去第三城!
亲信甲:第三城有小仓和他的队伍。
生驹:不要紧,对小仓晓以大义他一定通情达理。
抱膝而坐的狂阿弥忽然抬起头来捂住鼻子。
狂阿弥:好臭啊,臭内脏味儿!
生驹扭过头来瞪了狂阿弥一眼。
狂阿弥缩缩脖颈又蹲下去。
秀虎颇为不解地看着他俩。
生驹:(对秀虎)阁下,小仓手下那么点儿兵力根本不在话下。必要的时候,大不了武力解决罢了。
丹后正要说话。
秀虎:带马!
亲信牵马跑来。
秀虎飞身上马。
丹后还没来得及插嘴。
狂阿弥:何必急匆匆,极乐世界离得远,地狱之门在眼前。
秀虎回头看着狂阿弥。
他瞪起眼睛朝狂阿弥脸上狠狠一鞭。
秀虎:小鬼!不愿去就别去,滚开!
就在秀虎与生驹、丹后来言去语之间,秀虎的亲信、侧室、侍女们都感到事态紧张,神情不安地望着他们。

40.河滩
地点和前场相同,但浓云密布,天色昏暗。
秀虎的全班人马在草地上停留很久,草断花残,仿佛人类在此造了大孽,草地惨遭蹂躏,瘴疠之气弥漫不已。
这里有两个人影一动不动——平山丹后与狂阿弥。
狂阿弥的脸上带着血迹斑斑的鞭痕,泪流满面。
丹后心情凄然地看着狂阿弥。
丹后:我和你都是一片诚心说实话的,可是……
狂阿弥象痛哭的孩子一样抽抽鼻子。

41.第三城城门外
生驹与小仓跪在路旁,十分郑重地迎接秀虎一行。
等这一行人进了城之后,那城门就发出预兆不祥的吱吱喀喀声紧闭了。

42.第三城指挥楼一室
秀虎在侧室服侍之下刚刚入睡,就被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惊醒,翻身坐起。
画外音:老主君!老主君!出大事了!
秀虎:什么事?!
画外音:大批军队包围了这座城!
秀虎:(一下跳起)什么?!藤卷么?!
画外音:不是!瓮城门是太郎的兵,后门是次郎的兵……
刹那间秀虎惊呆了,但立刻就跑出房间,那动作之快,简直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

43.指挥楼一室
前半夜豪华酒宴之处,残宴未撤。
秀虎进来把豪华的陈设与残宴统统掀翻,从这里转身上了楼梯。

44.指挥楼最高层
一文字家的徽旗与秀虎的盔甲摆在房间的一角。
秀虎顺楼梯上来之后,打开窗子朝外面望去。

45.俯瞰的瓮城门
各种士兵已经集合于瓮城门外。站在前列的是拿火铳的步兵,那些火铳喷着火发出巨响。

46.指挥楼
秀虎紧闭着嘴唇仔细观察。

47.俯瞰的瓮城门
从弥漫的硝烟中,他看到太郎骑着马在督阵。

48.指挥楼
秀虎象做了一场恶梦一般激烈地摇头。他再仔细看一遍,更是大吃一惊,转过身来跑去打开方向相反的窗子望去。

49.俯瞰的后门
这里也集合了不少士兵。
火铳兵一齐放过火铳之后,长矛兵一拥而上逼近城门。
次郎骑着马跑在阵前。

50.指挥楼
秀虎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站在楼梯上朝下面喊:
“下面有人吗?把生驹叫来!小仓哪里去啦?!”
一个士兵一边忙不迭地顶盔贯甲,一边跑上来向他报告。
士兵:两个人都跑了,生驹投敌啦,老主君!
秀虎一下子感到四肢无力,脚下一滑,就象游魂掉进地狱一样,从楼梯上掉了下去。
以下出现的是落城的惨绝人寰的地狱画卷。
但是这个地狱画卷没有现实音,它是象白昼的恶梦一般展开的。那纯粹是神佛目睹此情此景也要落泪的人间罪孽,修罗道的景观。
伴随画面的音乐,则象表明佛心一般,表现了深刻的苦恼,充满悲怆的旋律。开头是啜泣一般,象轮回一样周而复始,然后逐渐高昂,不久,听起来就象众佛号泣一般。

51.城堞
被暴风掀起的士卒活活摔死在城堞上。

52.城墙下的通道
拂地的黑烟、尘埃。光脚的、光着上身的,从睡梦惊醒过来的士兵们高声喊叫,仿佛睡梦之中被什么穷追不舍一般,摇摇晃晃,不知如何是好,无所适从地东奔西跑。

53.马厩
暴风把马厩震塌,战马从塌了的马厩中拱了出来,奋蹄狂奔。

54.指挥楼—室
妇女们好象在阿鼻地狱里一般,呼喊与哀号。狼奔豕突的妇女们,形成红、蓝、黄、紫、绯红等等鲜艳色彩的漩涡。

55.天空
云层很低,太阳从云缝中露出脸来。
浓烟蔽日——浓烟造成太阳异乎寻常的色与光。

56.黑烟中的烈火,赤红的火舌

57.从石墙的洞穴中爬出来的蛇和蛇的舌头

58.第三城瓮城门
小仓的部下按他的指挥打开瓮城门。他的部下大吼大叫,个个象恶魔一般。
长矛队、火铳队从瓮城外雪崩似地一拥而入。
他们践踏着秀虎部下的死尸。死尸上血花四溅。长矛与大刀寒光闪闪,旗幡漫卷在浓烟尘埃之中。

59.后门
生驹背向打开的后门站着,这人完全象恶鬼一般,但是他也惊恐万分。
一拥而入的火铳队单腿跪下放火铳——火铳的火与硝烟。
长矛队与弓箭手冲进硝烟里。

60.浓烟中箭如飞蝗

61.第三城城墙下的通道
仓皇逃命的秀虎部下。
发疯般地叱咤部下的秀虎。
一个边喊边爬行的士兵——飞来一箭,射穿了他的大腿。

62.马厩
泥金的马鞍,镶金的马蹬,豹皮做的鞍鞯,色彩丰富的马的装饰,全都被滚滚黑烟包围。

63.火铳弹打在城堞上溅起的烟尘

64.射在板壁上的箭、箭、箭

65.黑烟中乱飞的火球、着火的旗幡的碎片随风飘舞

66.军旗挥动,仿佛是凤蝶在挣扎

67.被长矛戳,被大刀斩,跌跌撞撞,浑身鲜血淋漓的秀虎部下

68.第三城石墙上
秀虎的部下被追得无路可逃,有的披砍死,有的被长矛戳死,有的被踢下石墙。

69.一齐放箭的弓箭队

70.浑身中箭,仿佛刺猬一般的秀虎部下

71.第三城瓮城门
马队冲进瓮城。各种颜色的旗幡随风摆动,武士头盔上的铜饰物闪闪发光,但那下面的面孔无不恶鬼一般。

72.后门
马队冲进后门。马踏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前进。一个士卒正在奔跑,一支长矛戳穿他前胸,翻身栽倒。

73.城墙下的通道
跑上通道的骑兵之中,有一个拿着自己被斩掉的手臂奔逃的士兵。

74.城门内
—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人跑来,他抱住柱子,随即颓然滑倒下去。柱子上的血手印,以及顺着柱子淌下去的一条血线。

75.石阶
血染石阶,血泊中有一只断手。

76.喷火的火铳

77.火焰中,如流星般的箭

78.一个人被射中眼睛,血流满面,带着那支箭跌跌撞撞地奔跑

79.第三城指挥楼一室
骑兵和步兵在抢夺色彩鲜艳的妇女衣服、妇女的装饰、器物等等。
黑烟冲进屋子。

80.指挥楼地下室的米仓
侍女们遭到敌方士兵的蹂躏。
半裸的侍女拾起地上的短刀对准自己前胸,伏刃自裁。
鲜血溅在装米的草袋上。

81.指挥楼大房间
板门打开,血溅满身、手提滴血大刀的秀虎朝里边窥视。
他的两位侧室夫人已死,她们是彼此以短刀刺死的。
可以看出,她们死前略施脂粉,意在表示自己庄严地死去。
她们用腰带捆好膝盖,外罩礼服,收拾打扮了一番自裁的。那庄严的死,使秀虎大为感动。
秀虎注视她们良久,木然不动。

82.石墙上
跑到这里来的侍女们,口衔短刀,纵身跳下——那艳丽的衣裙随风招展,个个头朝下坠落。

83.指挥楼最高层
黑烟冲进这里。
陈设在一角的一文字的徽旗与秀虎的甲胄。
秀虎跑了进来。
他象个疯人一样兜圈子。

84.指挥楼楼梯下
白根和长沼追秀虎追到这里,楼梯下的箭窗射来冷箭,他俩不能前进,躲在楼梯下面。

85.瓮城门
太郎骑马进城,受到打了胜仗而狂喜的部下欢迎。
他身着颜色上浅下深的软甲,头戴太阳形护额的星星盔,完全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大将风度。

86.后门
次郎骑马进来。
他身着葱黄色软甲,头戴前有月牙形护额后有护颈的钵形盔。
这也俨然是一位风流倜傥的青年大将。

87.城墙下的通道
现在这里已是死尸累累,血流成河。马上的太郎在其亲信陪同之下,悠哉游哉地沿坡道走来。
一声火铳响。
从这里开始,画面才突然有了现实音。
这时,突然传来奔跑的士兵呼唤声、脚步声、马蹄声,某处失火的骚乱声。
在一片扰攘声中,太郎左手捂着他的咽喉,那手指缝汩汩地流出鲜血,摇晃了一下就从马上掉下来。

88.指挥楼最高层
秀虎跑上来。
看得出,他已经过了一场奋战。他把从根上折断的刀扔掉,一屁股坐下,一副懊恼与悔恨的表情,两眼望着虚空。

89.指挥楼楼梯下
这是保卫最高层的铜墙铁壁。
从左右箭窗射出来的箭,使白根、长沼以及随后赶来增援的士兵们完全无能为力。
两个武士跳上楼梯,他俩胸部和肘部中箭,往后一仰砸到白根、长沼身上。

90.后门内
次郎从胡床上站起。
“什么?哥哥阵亡了?”
部下:第二城瞭望台上的伏兵用火铳狙击的。
次郎:糟糕!
“请您不要以为这是不幸。”
黑铁从浓烟中走出来这么说了一句。
次郎看到黑铁那若无其事的冷漠表情,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自然地注视着他手里的火铳。
黑铁:这是武人的命运……阁下您比太郎阁下的命运好!阁下从现在起就是一文字家的头领,也就是次郎正虎阁下了!
次郎不禁呆然,不过他马上就镇静下来。
“我父亲呢?”
部下:和几个残敌被围困在指挥楼上呢。
黑铁:他得剖腹自尽啦。
说完,他把手里那杆火铳信手一扔。

91.指挥楼最高层
坐在这里两眼发直的秀虎解开衣襟,伸手去摸腰。
发觉自己没带短刀。
他慌了神,环顾四周。

92.楼梯下
长沼和白根等人,怕中箭而伏在楼梯下。
这里已进来浓烟,从下边刮上来的烟,顺着楼梯上升。
“箭射光了!”
一声吼叫,左右箭窗处的铁门打开,秀虎的四名部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老主君!再见了!”
“再见吧!老主君!”
他们朝楼上喊了一声,立刻两人一组地互相刺死。

93.指挥楼最高层
秀虎在找刀,然而这里什么刀也没有。
他象一头被迫得无路可逃的猛兽一样,急得团团转。
那形象十分凄惨。

94.主城
次郎以及他的亲信黑铁等人跑来。
他们仰头望去,只见城楼的窗户往外喷烟,下层的板壁已经火焰四起了。
长沼、白根和几个士兵从里边逃了出来。
次郎驻足看着他们。
秀虎在浓烟包围中从指挥楼的大门出来。
他白发倒立,两眼发直望着虚空,两脚象驾云般踉踉跄跄。
次郎以及他的部下不禁悚然后退,给秀虎让路。

95.干涸的护城河
死尸累累。
其中有的还在动。

96.城墙下的通道
神经错乱的秀虎踉踉跄跄地走下坡道。
次郎手下的武士和步卒们看到秀虎无不恐惧,一刹那象雪崩似地给他让开道路,但是又不能不正眼看着他。

97.烧得塌了架的望楼
烧焦的尸体仍在冒烟。

98.屯兵场
精神失常的秀虎走去。
围困他的士兵争先恐后地往后退,让他过去。

99.护城河
水面上浮着许多死尸。
护城河的水被血染红。

100.瓮城门
精神失常的秀虎踉踉跄跄地走出瓮城门。
武士和士卒们目送着他。
众人让开,次郎赶来。
黑铁、白根、长沼以及生驹、小仓尾随次郎之后。
次郎望着秀虎的背影,不由得追了上去。
黑铁:阁下!
次郎立刻象钉子钉住似地停步,站在这里望着走去的秀虎。
黑铁:事已至此,切莫惊慌失措。现在次郎阁下的道路只有一条。既然事情做绝了才抓住一文字家头领这个头衔,那么,这条道就要走到底。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

101.指挥楼
烈焰腾空。

102.指挥楼最高层
孽火中的一文字徽旗与秀虎的甲胄。

103.原野
丹后纵马疾驰而来。
狂阿弥坐在马屁股上,紧紧搂住丹后。
那马朝着从远山山麓的峡谷升起的黑烟跑去。
阵风吹来。

104.天
黑云象条吞噬人的龙一般扑来。
然而转瞬之间那黑云被撕成碎片,翻滚与狂奔。
大颗的雨点打来,电闪雷鸣。

105.原野
丹后纵马飞奔在飓风雷雨之中。
狂阿弥搂着丹后的腰部在喊什么。

106.暴风雨的荒野
一个小小的人影在发了疯的荒野——狂乱、豪雨、闪电、雷鸣——中彷徨。
纵马飞奔而来的丹后望着那人。
“看,那是谁?”
狂阿弥定睛细瞧,继而狂喜,在马上跳着大喊:
“简直是梦呀,太好了!”
丹后:老主君!
他调转马头,朝那人影飞奔而去。
那人影果然就是秀虎。暴风雨使他的白发白髯零乱地贴在脸上,痛苦不堪。湿了的直裰紧紧缠在身上,他象个妖怪一般站着,睥睨左右。
因为他那形象特别,跳下马来跑上前去的丹后、狂阿弥也不由得愣住了。
在令人可怖的暴风雨中,此刻的秀虎仿佛是满怀闲情逸致出门游春的人一般,悠然自得地采撷野花。
一阵狂风,把他手里的花刮跑,他就惊叫着追赶。
丹后:他疯了!
看见自己尊敬的人发了疯,比看见遗尸还可怕。
丹后和狂阿弥毛骨悚然地注视着秀虎。
狂阿弥有些发怯,他紧紧拉住丹后。
狂阿弥:这可太好了!
丹后:胡说!
他把狂阿弥推开,立刻去追秀虎,边跑边喊:
“老主君!您可清醒清醒啊!”
狂阿弥:现在是发了疯的世道,发了疯才是最清醒不过的!
秀虎突然站住,直着眼睛瞪着远处。
丹后和狂阿弥面面相觑,顺着秀虎的视线望去。他俩看到的只是发了疯一般的暴风雨中的草原。
他们想,秀虎看见了什么幻影。
秀虎:你来啦!你终于来啦!
他瞪大两只发直的眼睛,边说边往后退,然后蹲下。
狂阿弥:(注视着秀虎)好啦!好啦!
他边说边唱起来:

要说奇怪也不怪
来到荒野怀鬼胎
自己曾经下毒手
一门杀尽称胸怀
今天狭路果相逢
阴魂个个索命来

秀虎看到幻影,深感罪孽深重,痛苦不堪,那形象十分凄惨。
他疯狂地乱跑乱跳,精疲力竭之后倒地不动。
丹后失神似地注视着秀虎,突然清醒过来,跑上前去。
丹后:老主君!
跑上去抓住秀虎,拼命摇他。
丹后:老主君!
秀虎抬眼仔细端详丹后,这才坐起。
秀虎:丹后?
丹后:(大喜过望)是我!
秀虎:(环顾四周)这是哪里?好冷啊!
烈风斜雨中,他冷得浑身颤抖。
丹后:狂阿弥,高兴吧。老主君苏醒过来了!
狂阿弥:根本就没有发疯!因为一发疯不就用不着反躬自问了吗!
雨骤风狂。
秀虎突然大声喊叫:
“丹后,你听着!我秀虎遭到太郎和次郎两面夹攻!”
丹后:?!
秀虎:生驹也背叛了我!
丹后:?!
秀虎:而且我一败涂地!现在你尽情地耻笑我吧,笑我秀虎愚蠢透顶!因为我的愚蠢,赤胆忠心待我的人全都死了!
骤雨猛敲秀虎的脸,疾风吹得他白发直竖。
秀虎在狂风骤雨中呐喊。
秀虎:这是为我而死者的眼泪!他们的哭声!

107.峡谷
黄昏时分。山里秋来早,这个峡谷里,遍地的秋花经不起暴雨狂风,花残叶落,茎断枝折。似锦繁花,遽而化为委地之樵,这景象不能不使人感到凄然。
峡谷的平地有一条野径,秀虎骑马,丹后与狂阿弥徒步相随。
野径的尽头处,一座寒伧的草屋建在山丘环抱之中,此刻炊烟袅袅。
秀虎伏在马背上,二目尢神,表情凄楚,信马游缰地摇摇晃晃。
他们来到草屋门前,丹后勒马停下,朝草屋里喊话:
“有人吗?”
草屋里传来轻声的回答:
“哪一位?”
丹后:出门的人哪。今天遇上大风骤雨,没法再走了,我们想在您这儿借宿一宵。
画外音:实在寒伧之至,难以留客……
丹后:这您就不必介意了。
画外音:因为不方便,我不愿见人。
丹后:为什么?……有什么可怕的病?
画外音:不。
丹后:那就打扰了。
画外音:尽管您这么说,可是……
丹后:(心烦)听着,到这儿来的是一文字家的老主君!
草屋里的人不再答话,寂然无声。
丹后:我们进去啦!
他和狂阿弥把秀虎从马上抱下来,推门进了草屋。

108.草屋
屋子里有个小小的堂屋,堂屋的一角有个洗手的地方,堂屋的前边有一块四铺席大小的板台,上面铺着草席,大概这里就是起居室和卧室。屋子里已经暗了。那板台的半腰与堂屋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地炉,借着地炉里的木柴火光,模模糊糊看得出一个留着佛前童子发的人。
丹后:我们穿着鞋上来,实在对不起,因为老主君病了……
他说着就和狂阿弥把秀虎抱上板台,随后让他躺在炉旁。
丹后:浑身湿透了,有没有什么给他披一披的?
他说完注视着这人。
但是这人却一言不发,坐着不动。
丹后:喂,这位女人,你倒是回话呀!
这家的人:

 4 ) <乱>的入门级历史考据

一文字秀虎: 名刀 菊一文字则宗,为鎌仓时代后鸟羽上皇时期后鸟羽上皇委托备前国一文字派刀匠一文字则宗所锻造.刀柄篆一十六瓣菊花皇室家徽,可谓"菊与刀"的完美诠释.以此为苗字,既蕴含杀伐的戾气,又嘲讽了所谓日本传统文化.
假使大胆自"一字拜领"猜想,其"秀"字大致可追溯至天下人秀吉.二者均为贱民,飞黄腾达之后的苗字大抵都是杜撰的.
而偏讳"虎"字,则可能取自信虎--甲斐之虎武田晴信之父.信虎欲废嫡长子晴信而立信繁,熟料遭放逐,客死异乡.

退隐之际的自白,又颇具"美浓之腹"斋藤入道道三的传奇色彩.神僧还俗,土鳖卖油郎发迹,私通主家侍妾,最终称霸一国.而其子义龙弑父的行径也与秀虎之子如出一辙.

狩猎小憩之时的"三矢之训",借鉴了毛利元就的事迹.三郎预见一文字版本的毛利两川体系根本为臆想,却被迫流亡(毛利元就拾人牙慧而已,10世纪蒙古的圣母阿阑豁阿五箭教子早已问世).

乱世之中,武士,甚至大名的义理均待价而沽,政治投机是生存之道.关原的变节即最佳例证.白痴金吾如是选择,松永久秀更深谙此道.然而女人,譬如,枫,可参考<丰臣家族>所叙述的北政所.恨,执着而专一,在撕裂猎物之前,无视任何悲喜.枫的生命,实则更似利刃一文字,毅然决然,足以令任何剑豪黯然.

最终二郎征讨三郎,却遭遇钓野伏战法袭击,所谓钓野伏,乃萨摩岛津家所创.其意可拆分为:钓,饵兵诱敌;野,武断指代片中林子吧;伏,铁炮伏击.而最后步骤,又是信长长筱合战首创的三段击翻版(追求震撼屠戮场面的代价在于射速被夸大).
图解钓野伏
http://www.douban.com/photos/photo/286447633/

三郎是大名中忒怂的一类,比斋藤龙兴不知何如--自然此处所指为一统天下的雄韬大略--但求苟安.可悲的是,既为"乱"世,无论三郎,阿末,盲鹤丸,还是佛祖,屁滚尿流又如何逃避?黑泽明不批驳,亦不建设,迟暮的"天皇"所遗留的,唯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泪珠.

以上内容,俱为扯淡.如有雷同,太有缘啦

 5 ) 黑金,你就是一文字家的船头

黑金这个人,在《乱》里只是个配角,但他和三郎、沫夫人、平山一样,是这部通篇让人感到绝望的电影中为数不多的“希望”。 当秀虎被太郎所逼,不得不退到次郎领地寻求庇护时,身为次郎重臣的黑金敏锐的感觉到,这也许是让次郎登上一文字家督位置的绝好机会,一句“主公若无能,我等也将成为别人盘中的鱼肉”,不但坚定了次郎发动兵变的决心,也透露出黑金的性格特点:善机变,有权谋。当然,或许就是在黑金的怂恿下,才导致次郎和秀虎父子反目的悲剧,但身逢乱世,父子相残原本就是世道常理,事实上,这种戏码在当年日本各地都在不停地上演,像是著名的武田信玄和大友宗鳞,他们与自己父亲的斗争,远比《乱》这部电影中表现的更加惨烈。 倘若黑金只知一味地施展权术,那么他在影片中的定位充其量只相当于秀虎的叛臣生驹。黑金真正的可贵之处在于,他能力出众,但又对次郎保持绝对的忠诚,符合东方世界对理想臣子的要求。黑金的忠诚,主要体现在四个地方: 1.狙击太郎。这是电影中至关重要的一幕,太郎与次郎合并一处,联手将父亲秀虎“绞杀”于山城之上,正当太郎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从此就可以号令一文字家诸将时,黑金的冷枪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一枪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将次郎名正言顺地推上家督宝座,而为了不让次郎背上杀兄的罪名,黑金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这就是战争的时运,上天也在帮助你呢!”但可笑的是,之后次郎面对一个弱智女流枫夫人的逼问时,竟然一下子就说出了“大哥是黑金杀的”,出卖自己的家臣毫不含糊。前后对比,更令人对黑金的忠心印象深刻,同时也能看出在君权社会中,靠“忠”来维持的上下级关系是多么脆弱。 2.鄙视不忠。次郎成为家督后,之前就与其暗通款曲的两名原秀虎的家老前来投奔,也正是这两个人协助次郎“做掉”了秀虎。对这两个人,黑金的言辞中充满不屑:“主公说你们身为近侍而出卖主人,把你们留在身边实在太不放心了。”从一个侧面体现了黑金的忠诚,就像俗话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黑金无法容忍不忠之人留在主公身边,就好比管宁和华歆永远不可能坐到一起,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完全不同种类的人。 3.直言敢谏。枫夫人是影片中最重要的一个角色,她挑拨太郎放逐父亲秀虎,之后又诱惑次郎,最终将一文字家业彻底覆灭,她的存在直接构成了《乱》的故事线索。作为老练的武士,黑金一开始就看出枫夫人心术不正,因此,他对次郎交代的“暗杀妻子阿沫”的命令阳奉阴违,并用“狐狸精”的典故来羞辱枫夫人;出阵前,他告诫次郎“大将出阵前不可留恋女人”;当次郎听从枫夫人之言要与三郎决战时,黑金大声质问“本国的主人究竟是主公还是枫夫人?”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次郎看透枫夫人的真实面目。可惜,次郎非但没有听从黑金之言,反而继续沉迷在枫夫人的温柔乡中,在自我毁灭的路上越走越远:暗杀原配妻子阿沫、勉强进攻藤卷军队,全是奉了枫夫人的“旨意”,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当影片最后,愤怒的黑金拿着沫夫人的人头,强行斩杀了误国的枫夫人时,观众感到的不是快意,而是深深地悲哀——即使杀了枫夫人,一文字家的败局也已经无可挽回,为什么对奸佞的惩罚总是来得这么晚呢?即使黑金有足够的智慧看破枫夫人的祸心,但却不得不继续听命于已经被枫夫人迷惑的次郎,尽管这一切皆源于他的忠心,却不得不使他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走向败亡。 4.慷慨就义。当藤卷军队攻入城池时,一文字家的气数已尽。这时,终于手刃了枫夫人的黑金,对次郎留下了他在整部影片中最后一句话:“请你认命(自杀),我当奉陪!”如果在这之前,还有人因其挑拨次郎同父亲、兄弟的关系而怀疑其居心叵测,那么看到这里时,这些怀疑全都不攻自破,肯为主公死战到底,即使是在讲究忠诚的古代社会,也是不容易做到的。乱世的日本有句话叫“武士三易其主才配称为武士”,而黑金能为次郎做到从一而终,仿佛是黑泽明在《乱》这部充满背叛的影片中,为观众留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黑金有其冷酷无情、狡诈奸猾的一面,但对次郎的忠诚绝不亚于平山对秀虎的忠诚。他冷酷,因为乱世容不下温情;他狡诈,是因为他的对手都是像枫夫人那样如同狐狸一般的人;而他的忠心,则完全是出于传统社会最淳朴的“君臣”思想。将黑金与电影中一文字家中一众臣子作比较,高下立判,即使是忠勇的平山,相比黑金也少了几分在主公面前游刃有余的气魄。因此,若说电影里的一文字家族是一艘船,那么黑金,就是这船的船头。

 6 ) 苍天之眼

“我要从上天俯瞰苍生的角度来拍这部影片。”

这是一部,我无法予以评价的电影,因它的气象在我的能力之外,而我却跳不出它的离乱人间。于是我仰望它,就如仰望苍穹,以一个蝼蚁似的角度。

这里有一个女子,苍白凛冽,她的脸总让我想起蛇,咝咝吐信的那种。她是一张活的能面,举止也似扯线的傀儡,语调在空寂的地方飘,只有展袖落座一瞬,白衣翩然,姿态若蝶,说不出的寂美。

但她献帽行刺那一刻又是如此迅疾,果然是蛇一样的防不胜防。疯狂和冷静极度并存于她的身上,当她一步一步靠近,可笑的男人只有后退。

枫。

最后她的血飞溅三尺,竟作风声。

其实她心愿已偿,早不在乎。

一卷佛像坠落悬崖,悠悠堕入黑暗。

那正是世间。

 7 ) 黑泽明《乱》——比《李尔王》更加悲剧的悲剧

第一次接触《李尔王》剧本我尚在初中,当时我几乎看完了39部莎剧剧本,因为太小,只觉得莎翁戏剧里充满着冗余的台词而难以阅读。
就在前段时间,我再次读了一遍《李尔王》(朱生豪译本),过年前顺手看了国家大剧院制作的《李尔王》,在回京的高铁上用IPAD看了改编于李尔王的黑泽明电影《乱》。

与其说是《乱》改编自《李尔王》,不如说是黑泽明在另一个时空维度内重新写了一部史诗巨著。《乱》除了借用《李尔王》的故事架构外,在故事细节、人物刻画、艺术形式等方面均与《李尔王》有着很大的区别,而以上的不同,最终是因为两部作品所表达的思想内涵不同。

《乱》专注于挖掘人性的丑恶,并反讽主流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也讽刺了理想主义;而《李尔王》除挖掘人性丑恶外,通过理想化人物考迪利亚的塑造热情的歌颂了人文主义,在肯特身上也有鲜明的人文主义,李尔王自身也从一个刚愎自用一意孤行的封建君主,变成了一个仁爱的、同情人民疾苦的人文主义者。

为了更专注的挖掘人性丑恶,并讽刺理想主义,黑泽明做出了如下改编:

1、全片最大的改动即删除了葛罗斯特及其两个儿子爱德伽、爱德蒙的支线剧情,并加入了与爱德蒙有些接近的角色枫夫人,因文化因素所限枫夫人作为女性,不可能像爱德蒙一样独立自主做坏事,她只能利用男人,从而使得剧情更加紧凑,矛盾更为集中;

2、主角背景不同:《乱》中有交代秀虎背景,他出生在一座小城,征战多年、杀人无数、不择手段才得以统治一国,以下克上发迹的他是见识过人性丑恶的,却理想化的相信把实权交给儿子后自己的地位依然可以保持;《李尔王》中没有交代李尔王的背景,李尔王只是一个封建国王;

3、故事起因不同:《李尔王》起因于考迪利亚不愿像两个姐姐一样对李尔王阿谀奉承,被李尔王剥夺继承权,表达了作者的人文主义理想;而《乱》起因于三郎告诉父亲秀虎真相——你自己就是通过以下克上不择手段而发迹,怎能相信儿子在得到领土后还会乖乖服从你,三郎深谙人性,认为主流价值理想并不能约束人的欲望,从而忤逆了相信主流价值理想的秀虎而被剥夺权利。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李尔王》歌颂人文理想,而《乱》讽刺理想主义;

4、矛盾更加尖锐:《李尔王》中高纳里尔与里根的军队并没有直接进攻李尔王,她们进攻的是考迪利亚所率领的法国军队(只是李尔王恰好在军中而已),名义上是两国战争;而《乱》中太郎、次郎亲自率领军队直接进攻父亲秀虎,并放火烧城,企图逼迫秀虎切腹;

5、所揭露的人性更加丑恶:因文化原因,《李尔王》中高纳里尔与里根不存在从属问题,二人在李尔王问题上一直很团结,直到最后才因争夺爱德蒙而相互残杀;《乱》中因文化原因次郎从属于太郎,能力方面次郎却强于太郎,一开始就为争权夺利埋下了伏笔,后来次郎在与太郎联合进攻秀虎时,直接就地杀了太郎,并夺取了太郎的位置与妻子枫夫人;

6、艺术手法不同:《李尔王》大量借助自然意向,比如李尔王发疯前的暴风雨,搭配着大量台词,与李尔王此刻复杂矛盾的心情完美结合,李尔王因自己的刚愎自用专制独行得此命运;《乱》则借助现实意向,秀虎战败于自己发迹的三城,城池在燃烧,秀虎却一言不发,自己以下克上不择手段发迹于此,却因儿子们的以下克上不择手段终结于此,秀虎因自己对人性理想化的信任而得此命运,此时无词儿胜有词儿;

7、悲剧手法不同:《李尔王》中考迪利亚带来了法兰西军队,并与李尔王、肯特等人会合,正在观众充满希望之时却不幸战败被俘,在观众紧绷着心的时候又被爱德蒙处死,使人不禁悲叹;《乱》中三郎的军队在一次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大获全胜,正当观众兴奋之时三郎却突然被狙击而死,剧情直转急下,令人感慨造化弄人;

8、结局不同:《李尔王》虽然是悲剧,李尔王与考迪利亚都死了,但最后爱德伽、奥本尼公爵、肯特伯爵等正面角色都还活着,这个结局给人以希望,作者以希望的结局表达了人文主义理想;《乱》也是悲剧,不仅秀虎、三郎死了,最终诸侯军队在城中各种混战,这个结局给人以失望,甚至绝望,作者以这样的结局表达了对理想主义的讽刺及对现实的尊重。

最后,《乱》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它通过类似《李尔王》的故事架构,充分融合日本古代的历史与文化,针对《李尔王》的一个思想内涵不断深挖,并讽刺了主流价值理想,充分表达了现实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在想,如果三郎跟秀虎最后还活着,三郎统治了这片土地后,即便是深爱父亲的他还会继续保持父亲的地位吗?

 短评

真是被折服了,我太喜欢电影中的色彩了,黑色、红色、蓝色、黄色,浓郁苍劲,让我想起鲁迅小说的那种质感,如果《铸剑》由黑泽明来导,再适合不过了。父王秀虎形销骨立地站在荒原之中,大风吹乱发,我想到的不是李尔王,而是屈原。这个演员也好适合饰演屈原,感觉是形神兼备。

8分钟前
  • 邓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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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史片,為何黑泽明就能拍得如此詩意如此智惠?

9分钟前
  • Gri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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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者万不可看黑泽明,他镜头里女人形象不是蛊惑人心的祸水就是没用的累赘,十足的大男子主义。鹤丸居然是19岁的野村万斋,可惜几乎没有露脸。

10分钟前
  • 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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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部足以载入日本电影史册的巨作,黑泽明用经典的剧本拍出了令人震撼的故事。全篇中华丽的造型与化妆布景,实在是匪夷所思,在当时的年代绝对首屈一指。如果说影武者中还差些什么的话,仲代达矢的表演在这部片子中达到了顶峰,让我们见识了真正的爆发力。影片中对于权利与人性的剖析淋漓尽致,让人不寒而栗,悲壮感来自于内心深处。并且很好地诠释了“红颜祸水”的意义。从时间和制作水平上来讲,可以和《影武者》并称姊妹篇。

12分钟前
  • 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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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晚年的史诗巨作。1.根据[李尔王]改编,结合日本战国背景与佛家世界观,将权力与人性剖析得淋漓尽致;2.导演称本片为"上苍俯瞰纷纭的人间世事";3.中景远景和固定镜头为主,保留舞台剧的心理距离;4.浓艳的色彩与精湛服装和布景,极具表现力;5.凄厉哀婉的长笛;6.滚滚浓云,血色残阳,孤绝盲者。(9.0/10)

16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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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siff@大光明;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乱世枭雄如鬼魅附身般形销骨立,金戈铁马血肉炼狱,质天疑地神佛哭泣;猎猎旌旗响,墙头大王旗,中远景开阔,气象万千,山河浩气;颜色丰富层次分明,视觉盛宴,修复极好,“天空真美丽”联想到《等云到》里关于拍摄的等待。

17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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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ly, we are left immensely but comparatively unmoved by Ran

18分钟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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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版《李尔王》,爱恨阴谋是分不开的。色彩华丽画面精致确一样非常大气,这几年国内一窝蜂的悲剧古装电影跟它比就是个蛋。

19分钟前
  • 张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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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天空中静止的云,浮动的花田,染血的城池,被悲伤震碎的晴空。黑泽明给莎士比亚的篇章写下了奇妙的注脚。仇恨与野心一手策划的天命难为,面对哀凄与良善却依旧人心难测。要说疯的何止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城,骄傲的君王登上了绝壁。滚滚而来的是人世的酷刑,只留他孤身一人受永世折磨。

22分钟前
  • 九尾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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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烽火连天,人间即地狱;2.黑泽明的镜头下渗透出一股强烈的悲剧感,那是无法挽救的命运。

27分钟前
  • 有心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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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一贯的宏大的对人性深度的思考。权位、利益、欲望、女色、人性的贪婪,在这历史战争中最本质而纯粹的体现出来了。而东方电影能够如此深刻而长久的诠释东方历史人性,黑泽明无疑是大师。剧本台词扎实有力,中远景的风景辽阔壮丽,场面宏达,配乐自不用说,一贯的黑泽明的惊艳!8.8

31分钟前
  • 巴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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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夫人用刀抵住二郎脖子,然后威胁,进而要求,然后亲吻他脖子上血痕,进而做爱,最后漫不经心的一边捏死地上的蛾子,一边哭泣着要他的杀夫仇人给他封赏正室的位置。女人啊~

33分钟前
  • 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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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论文的影片总是很难评价)我觉得伟大的影片有两种,一种是以无比的力量打开你的思想,另一种是以无比的力量关上你的思想。这个片属于极少数的后一种。

35分钟前
  • Lies and l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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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k修复,彻底看傻。太狠了,大师请收下我的五体!!!

37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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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日法合拍,黑泽明可能需要让自己看上去更国际化一些,此片可能是基于对莎剧《李尔王》《麦克白》和《哈姆雷特》的整合改编,在表现形式上又受到日本传统戏剧的影响,人物脸谱化倾向很重,肢体僵硬,台词文学性强。黑泽明改编的思路也还是他一贯的思路,即通过双线并行来体现戏剧张力。比如片中以男性秀虎父子四人所代表的权力与伦理的永恒矛盾;及以女性枫夫人、末夫人为代表的复仇女神与圣母所产生的人性张力。但可能是要表达的东西过于庞大了,后半段的叙事稍微弱了一些,特别是秀虎被破城失兵败后,那种神经质的疯狂和绝望表现得比较苍白,三郎的仁义与末夫人的虔诚也显得比较程式化。当然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恶的表现力总是强于善的表现力。无语问苍天对比起那张落在泥地里的菩萨像,多少还是做作的。

38分钟前
  • 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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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伟大的杰作,4K修复重映感觉是满屋子的人在30周年的台风天里朝圣。索经老总M.Barker带着无限的崇拜和怀念说, “每一帧胶片都出自这位70+老人的手”。黑泽明的莎翁改编让人更加领会到一部经典拥有跨越种族和语言隔阂的普适性,最后一个镜头真是太震撼了……

41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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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利用遠、中、近景的剪接切換鋪排,醞釀出一觸即發的氣氛和磅礡的氣勢,是黑澤明電影中最具臨場感的一部。

43分钟前
  • mingjoy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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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简直感觉自己看的是莎翁剧,最喜欢的角色是狂阿弥。英雄里老先生在乱箭中写字那个场景原来是从这里借鉴过来的。

45分钟前
  • 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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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的色彩、构图和调度之精微,是毋庸置疑的,但节奏拖沓,匠气太重,毫无原创性可言,这都是喜欢此片的人必须要承认的悲惨事实。我要像骂张艺谋一样骂他,因为他对西方的旨趣简直就是跪舔。而他的核心价值又实在是太幼稚了。不过他为女人祸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这点还不至于被骂得很惨吧。18.12.15 重看。声音里面有大玄机!每次提到天堂,就会有回音,设计可以说是相当精细了。动作设计程式化,制造出很强的时代感、仪式感和寓言性。

48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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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乱的时代发疯才是正常之事。” 前一个小时的节奏和气量被震撼的不能动弹,电影的颜色与叙事如此合为一体,一副完美的史诗彩墨画卷!(第二部黑泽明,倒数第四部北影节)

50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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